黑水城西门口,一众神州卫兴高采烈地在捡拾起黑鹞子扔在地上的钱串子后,并没有去追黑鹞子,而是一窝蜂地跑到城门洞外,分两边站定,一脸激动地傻笑着看向正在驱马跑来的罗鸣三人。
“嘿嘿——”
“嘻嘻——”
“哈哈——”
。。。。。。
其中,也有神州卫看清楚了罗鸣三人的行头和模样,同时也认出了三人的身份,但是并没有叫喊出来,因为心里还在期待着罗鸣三人也能跟黑鹞子一样,给自己撒上几把钱串子哩。
(行头,行音形,西北方言,大意为古时各行各业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穿在身上能够出色地显现自己所在行业的服饰,以利于各种活动和行为。)
“歘——”
“歘啦——”
伴随着清脆的钱串子落地的声音响起,罗鸣并没有让一众神州卫失望,抓起包袱里头的钱串子,装作很大气的样子,飞快地往两个神州卫小队脚下扔了好几把,并笑着喊道,“弟兄们,接着哦,东西虽然不多,吃早饭应该是够了!”
“够了——”
“太够了——”
有神州卫眉开眼笑地附和道。
“歘啦——”
“欻啦啦——”
罗江和罗红两人看到罗鸣扔在地上的几大把钱串子,虽然感觉到心里很是肉疼,但是为了能够顺利地进入到黑水城内,抓到黑鹞子,夺回马匹和马背上装钱的包袱,也就咬着牙,学着罗鸣的样子,从包袱里头抓出钱串子,假装很大气的样子,随手扔到了神州卫脚下。
“嗷,分钱了——”有神州卫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分钱了,分钱了。”有神州卫大声附和道。
立刻,就有神州卫高兴地大笑了起来,“几个瓜子,大清早的就给咱们撒钱哩,嘻嘻,好几天的饭都够吃了呢。”
伴随着吵嚷的声音响起,罗鸣带着罗江和罗红打马冲进了黑水城内。
一众神州卫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钱串子,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眼见城外不远处又有六匹马快速冲来,立刻很有眼色的让开了道路,希望这几个骑马的人过来后,也能很大气地往地上撒钱串子。
但是,在等了好一会后,眼见六匹马都冲进了门洞里头去了,也没有一个人给地上扔钱,一个个神州卫顿时傻眼了。
“这是咋回事。。。”有神州卫疑惑询问空气。
“咋不撒钱了?”有神州卫打着哭腔在自言自语。
“嘛嘛呀,这是叫人家忽悠了呀——”有神州卫终于看明白了,大叫了起来。
“弟弟,你在看啥哩?”这时,罗山清脆的声音又在太昊身旁响了起来。
“嗯?”太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罗山。
罗山吸溜着鼻涕,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笑意,在其身旁,还站着其他几个皮猴子,嘴角翘起,尽皆一脸的笑意。
“弟弟,咱们去前头洗脸去,我看你脸上都粘上土了。”黑摸娃盯着太昊的小脸,笑着提议道。
“就是,就是的!”黑老三附和道,“咱们都要去洗脸,弟弟,你也跟着一块走吧!”
“来,弟弟,叫老哥抱你过去。”罗门在摩拳擦掌。
罗湖的小脸上流露出一脸的嫌弃,扁了扁嘴,“弟弟,不是我说你,你看你的脚上和裤腿上,都沾满了泥巴,你是咋样走过来的?”
黑亮笑嘻嘻地附和道,“嘻嘻,弟弟,你脚上跟裤子上的泥巴,这要不赶紧洗掉,等一会儿太阳出红了,晒干了,走路就不舒坦了。”
“对着哩!对着哩!嘿嘿嘿。”黑虎自顾自笑的眯起了眼睛。
罗弍把是个干实事的,没有说话,直接上前抱起太昊,飞快地向溪水边走去。
“嗯?”
太昊还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还在发懵的时候,身子就被罗弍把放进了水里,好在溪水有些浅,只淹到腰里,还没有淹到背上的包袱,就急忙从背上取下小包袱和羊皮。
罗门眼疾手快,急忙抓过太昊手里的小包袱和羊皮,扔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下水洗澡了——”
罗弍把轻呼一声,麻溜地脱掉衣服和鞋子,随手扯下头上的方帕,很随意地丢在地上,就跳进了溪水里头,马上就仰起头闭着眼睛喊叫了起来,“哎呀,这水真舒服!”
(下水,下音哈,西北方言,跳进水里的意思。)
“真的吗?”
“洗澡了——”
“嘿!看谁先下水——”
“哈哈,我是头一个!”
。。。。。。
其余的皮猴子一见,也跟着脱掉衣服和鞋子,扯下头上的方帕,很随意地扔在一旁的草地上或石头上,争先恐后地跳进了溪水里,嬉笑着扑腾了起来。
“弍把,你哄我哩,这水太凉了,我腿都哆嗦开了!”紧跟着跳进溪水里的黑老三大声嚷嚷了起来。
“都看我,都看我!”罗山可能会游泳,扑腾着水花游到了水深的地方。
“罗山这个算啥?看我钻到水底下走路!”黑摸娃比较厉害,一头钻进了水里头,在罗山身旁冒出了脑袋。
黑老三不再纠结溪水凉不凉了,惊喜地喊道,“呀?这水里头还有鱼哩,在我腿上咬了一下。”
“真格?”黑亮的眼睛马上就瞪大了。
“有鱼就抓呀!”
罗湖嬉笑,“抓住鱼,一会叫大姐煮到粥里头,咱们喝鱼肉粥,嘿嘿。”
“嘻嘻嘻!”
“哈哈哈!”
“哦哦哦!”
。。。。。。
一众皮猴子也不洗澡了,手忙脚乱的在溪水里追着鱼儿,拼命拍打着水面,好不热闹。
太昊没有脱衣服,也没有顾得上脱掉脚上的鞋子和袜子,更没有扯下头上的方帕,只是好奇地学着黑摸娃的样儿,闭着气在水底下跑来跑去。
随后,一不小心太昊就跟地下洞窟里那个偷跑出来在水底下闲逛的皮猴子撞在了一起,皮猴子的身子有些弱,被撞倒后就吓得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
“阿爷,有人打我哩,哇呜呜——”
随后,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头听见哭声后,就迅速跑出了洞窟,快步来到皮猴子跟前,柔声劝慰着皮猴子,“宝宝乖哦,宝宝不哭,再哭就哭花脸了,哭花脸就不好看了哦——”
太昊很是好奇,不好开口说话,就用神识传音询问老头,“老大爷,你现在是啥修为?”
“咦?”
老头吃惊地看向太昊,皱眉问道,“你这碎娃,你能看见我?”
“嗯嗯,嗯。”
太昊微笑点头,“你刚才在地下那个洞窟里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
“哦——”
老头轻呼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立刻大笑道,“哈哈哈,怪不到,怪不到我家小柱子会被你撞倒,还要大哭,原来你是开了天眼的呀。”
“天眼?啥是天眼?”太昊有点懵,听不懂这个老头说的话是啥意思。
老头似乎看出了太昊的心思,笑着说道,“不怕小友你笑话,我老头子本是雍州地界的统领,因人界雍州西地马上要发生战争了,我就带着家人跟手下,先一步来到这里。”
“地界?人界?战争?”太昊更加懵懂了,瞪着老头,一脸的茫然。
“哦哦哦!”
老头似乎醒悟了过来,急忙解说道,“小友,是我老头子仓促了,没有把话说清楚,嘿嘿,嘿嘿嘿,我给你说,在咱们这个天地间,简单来说分为三个界面;”
“上界,也就天道,是一群修仙得道者居住的地方,以虚空为主,主宰人界的生杀予夺,喜怒哀乐;”
“中界,也就是人界,是一群凡人和低阶修士居住的地方,以山川河流为主,主宰人界的一切,包括生老病死;”
“下界,也就是魂界,是一群以魂魄的样子居住的地方,以地下河流和甬道为主,主宰一切魂魄的来往,包括休养生息;”
“嘿嘿,我老头子就是下界的魂魄,主掌雍州地界,这个皮猴子就是我的孙子,虽然看起来年纪比小友大了一些,但是在小友面前却不堪一击,让小友见笑了。”
“能说说战争吗?”太昊急忙神识传音问道。
“呵呵。”
老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所谓的人界战争,其实是主掌雍州地界的祝家人为了争夺权利,引狼入室罢了;”
“我老头子带着家人跟手下,是被动来这里,准备在战争中接收更多的魂魄,要不然,魂魄会到处乱跑,西地也会更加混乱的。”
太昊想了想,又问道,“老大爷,能阻止这个战争不?”
老头盯着太昊仔细打量了一下,脸色顿变,髿摇的就像一个拨浪鼓一样。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貌似恭敬地递给了太昊,小声说道,“小友,相见即缘,老头子我还有事,就送您一个小礼物吧,烦请小友收下。”
“好。”
太昊没有推辞,伸手接过玉牌,礼貌地笑了笑,眼见老头带着皮猴子匆忙离开后,就用神识注入玉牌内,看了一会,才发现玉牌内记录着一些小术法。
比如,如何施行五行遁法,比如,如何施行净身法,再比如,如何沟通神识法,还有,如何飞檐走壁法等等。
太昊对于其他法术都有过一些了解,唯独对于净身法是头一次了解,然后在看完小术法后,就秒懂花狐等人是如何快速抖擞掉身上的水迹的。
老话说,一法通,百法通。
太昊随手把玉牌收进收纳袋内,按照小术法上的口诀,小声念叨了一句,马上在水中抬起右腿抖擞了一下。
秒速之间,就把右边裤腿上和鞋子上的泥土和水迹抖擞了个干净,同时,也把眼前的溪水抖擞成了一大团浑水了。
太昊咧嘴笑了笑,感觉到这个小术法很好用,就麻利地转身,快步走出丈余远,小声念叨着小术法,抬起左腿抖擞了几下。
也是秒速之间,太昊就把左边裤腿上和鞋子上的泥土以及水迹抖擞了个干净。
眼见着眼前的溪水也变成了一团浑水,太昊只好转身走出丈余远,且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小术法,一边抖擞着身子。
亟待走出三丈远时,不管是皮毛,还是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尽皆抖擞了个干干净净,再无一丝一毫的污秽。
大略尺算了一下时光,看到妈妈快要把粥熬好了,太昊也不敢在水底多待了,就快步走到浅水处。
觉察到皮猴子们都没有在意自己,只顾着玩水了,一晃身形就跳出水面,脚下踩着水快步跑到溪水东岸上,站在一处比较干净的草地上,口中默念着小术法,使劲抖擞了一下身子。
然后,太昊就吃惊地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袜子跟鞋子,头上的方帕以及头发上的水迹,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大捧水雾飞到了身体周围,只留下一身清爽的气息。
“吃饭喽——”
“都回来吃饭喽——”
华红莲没有注意到太昊这些小动作,眼见着两个陶罐里边的粟米粥煮好了,就站起身子,面朝着在溪水里头凫水的皮猴子叫了两声。
之后,华红莲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俏脸顿变,拔腿就往皮猴子们所在的岸边狂奔,眼神恍惚中,有意无意间就看见了站在水边草地上的太昊,手里提着小包袱和羊皮卷,且一脸的微笑。
“呼——”
华红莲长出一口气,立时打住了飞奔的脚步,用手轻拍着胸脯,快步向太昊走来,“呼呼呼,太昊,你差点吓死妈妈了!”
“呃?”太昊茫然地看着妈妈,不明白妈妈说的话是啥意思。
华红莲上前圪蹴在太昊跟前,伸手抱住了太昊,也没有注意到太昊身上没有了泥巴,且干净了许多,只顾着高兴地说道,“乖哦,妈妈还以为你也跑进水里头去了,刚才差点就吓坏妈妈了呢。”
太昊也害怕妈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太过干净,急忙从收纳袋里取出那个玉牌,递到妈妈眼前,笑着说道,“妈妈,你看这个。”
“这是。。。玉牌?”
华红莲盯着玉牌看了一眼,马上皱起了眉头,急乎乎问道,“太昊,你快给妈妈说,你从哪里捡来的这个玉牌?”
太昊伸手指了指溪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华红莲转过头瞅了眼溪边的浅水,又转回头看着太昊,马上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开心,“嘿嘿,太昊真厉害,竟然都能在溪水边捡到这么贵重的宝贝!”
说着话,就在太昊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木嘛——”
紧跟着松开了太昊,接过玉牌凑近眼前,一边盯着玉牌查看,一边笑着说道,“乖哦,妈妈看一下这个玉牌,看一下这个玉牌是谁的,呃?这上面咋是光秃秃的哩?”
太昊看清楚了,妈妈分明是在用肉眼观看玉牌,并没有用神识探查,就小声提醒道,“妈妈,你用心看一下,看一下玉牌里头是啥?我刚才好像在里头看到了好多字迹哩。”
“哦?”
华红莲面上一喜,急忙用神识盯着玉牌,不到两个呼吸,脸色就阴沉了起来。
彼时,一众皮猴子扑腾到了岸边,一边小声说话,一边爬上岸,站在草地上,各自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方帕,在水里清洗了一下,就开始用方帕擦拭身上的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