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楚面上凝重的神色让傅老夫人安静了下来,她垂着眼看着孙子的双眼,明白他想说什么。
苍老带着皱纹的手轻轻抚了一下孙子的脸颊,老夫人心疼闭了一下眼随即再睁开。
她的声音充满着安抚以及认可的意味,仿佛给傅司楚微凉的心脏注入了一股暖流,让他不再顾及别的。
“去做吧,你本就欠她一条命,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吧。”
身体猛地颤动一下,傅司楚将头缓缓搁在了老夫人的膝盖前。
“奶奶,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三天后,孙暖暖的病房门窗紧闭,除去那两张简洁的病床,多余的东西都被搬离。
傅司楚身穿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隔着病床牵住了孙暖暖的手。
秦岚山和其他师弟身穿道袍,立在病床边。
他们看着躺在床上的傅司楚,看见他认真坚定地冲他们微点了一下头。
“开始吧。”
门窗紧闭,白木点燃了香炉里的熏香,一股袅袅清淡的香味便就这样送到了所有人的鼻尖。
傅司楚轻轻牵住孙暖暖的手,起先还有意识,几秒后他的意识便逐渐变得混沌,微睁的眼也缓缓闭上了。
五分钟过去,徐岩最先按耐不住将身上的道袍扯下扔在了一边,一只手抬起按住了两只眼睛。
他说了一句脏话,语气却充斥着满满的感动。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的男人,师妹,师妹真是赚翻了。”
三师弟情不自禁抽鼻子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受感染。
没想到傅司楚真的会通过他们如此苛求的试探。
今天便是试探的最后一步,傅司楚全部过关了。
秦岚山和白木他们也脱下了身上的道袍,心底同样一松。
情绪激动的徐岩还在捂着眼睛呜呜的哭,冷天阳听不下去,上去一掌拍在他的后肩,惹得徐岩更是眼泪哗哗。
秦岚山走到病床边,缓缓牵起孙暖暖的手,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眼上,头一回带着点羡慕地笑了。
“小师妹,你可真的是遇到了良人。”
他们今日并不是完全做个样子,轻轻说完这句话,秦岚山直起了身子。
孙暖暖走火入魔,丹田里的气机涌动混乱,再加上她体质特殊,的确需要一场法事来平复她身体的紊乱。
虽然过程麻烦了点,但只要秦岚山和三个师弟同时出手,以傅司楚的极阳之血为引,还是能够完全治疗好的。
煽情过了,秦岚山转身又让几位师弟重新穿上道袍,开始作法平复孙暖暖身体的紊乱。
病房外,傅老夫人坐立不安,旁边的管家以及王姨都忍不住抹眼泪。
不知等了多久,从白日等到黑夜,病房的门才终于打开。
老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瞧见秦岚山之后,担忧地握住她的手。
“怎么样,成功了吗,我的宝贝孙媳妇儿是不是能够活下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夫人不再年轻的双眼里有着隐隐的泪光。
这样的真情以及真切的关心,让人为之动容。
秦岚山忽然笑了,突然改变主意,把傅老夫人拉到消防通道。
可她的举动却被傅老夫人给误会了,老夫人眼里的泪掉的更加厉害,神情也焦急了起来。
“是不是失败了?还有别的办法吗,我老婆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然也匀个十年的寿命给我的孙媳妇儿。”
眼前人越说越激动,秦岚山赶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
“不是,老夫人您听我说,师妹没事,您的孙子也没事,这一切都是考验。”
好不容易让老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考验二字又让傅老夫人有些发懵。
秦岚山只得极其耐心又有些愧疚地把他们单方面对傅司楚的考验轻轻说了一遍。
到最后,老夫人都有些愣住了。
“你是说这是考验,对我孙子的考验?”
“对,抱歉,老夫人让您担心了,但这件事我们不得不做。”
笑容重新回到了老夫人的脸上,她喜极而泣,握住秦岚山的手上下摇晃。
“吓死我了,你们可真是吓死我了。”
既然考验已经通过了,秦岚山也没有必要继续让那块大石压着傅司楚。
她打算把真相告知,但在一旁抿唇不语的老夫人忽然制止了她。
“先别告诉小楚,这件事得让他记深刻些,若是让他立马就知道真相了,我怕他以后可不会对我的宝贝孙媳妇儿那么好了。”
说着,老夫人忽然想到什么,拍拍秦岚山的手,打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出去,留下秦岚山站在那儿,面上满是疑问。
再苏醒过来,时间已到了半夜,周边寂静无声,只有病房外暗夜不眠的鸟虫传来窸窣的声响。
孙暖暖动了动躺的有些酸麻的身体,才刚动两下,忽然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人紧抱在怀里。
“司楚?”
孙暖暖仰起头寻找傅司楚的脸,刚一动怀抱立刻又收紧了一些。
身上人的气息有些紊乱,热热的打在耳畔。
孙暖暖觉得傅司楚气息里有着强烈的不安。
刚想安抚他,傅司楚的头一下子埋在了她的脖颈边。
“没事,终于没事了。”
孙暖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问号。
她不是只是小小的走火入魔了一下,怎么傅司楚的反应这么大?
“暖暖,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师兄说如果过程不当的话,身体会受到损伤,你身上有没有哪个地方觉得不舒服?”
孙暖暖皱眉,心里头有些纳闷,快准狠地捧住傅司楚的脸。
刚想问个究竟,却被从病房外涌进来的人,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给打乱了。
为了确保孙暖暖和傅司楚身体无碍,傅老夫人特意为他们安排了全套的身体检查。
孙暖暖凌乱地被推着做检查,等结果,发现身体一切无碍之后被一起安排出院。
所有的事情都像赶鸭子上架一般。
这期间,她见到了四位师兄。
面对四位师兄的关心,孙暖暖总觉得四位师兄看她的眼神里仿佛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羡慕。
他们在羡慕自己什么?
孙暖暖想问个究竟,可每问一位,要不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孙暖暖越发疑惑,在傅司楚抱住她的时候,凑到他耳边问:“司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抱着她的人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
傅司楚抱住她,让她埋在自己怀里,良久后,声音很轻地说:“没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