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大长公主不知为何皇上召她入宫,急匆匆进宫。
进去后见皇上悠闲喝茶,心里石头落下,她就怕是长孙出了什么问题。
蔡家目前最争气的是长孙蔡康旭,三十二岁就是中书省的郎中。
皇上招呼卫国大长公主:“坐,和朕一起聊聊。”
卫国大长公主还是恭敬行礼后坐下,她知道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她来聊天。
她也不问,亲自沏茶,先给皇上倒茶。
“好久没和皇上说说话了,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能抽空出来,姑母深感荣幸。”
皇上说道:“是朕疏忽,姑母和父皇同母兄妹,父皇在世时给朕说过多次,姑母不容易,让朕多加关照。”
卫国大长公主泪眼朦胧,端起茶杯侧过身喝茶,掩盖眼里泪光。
“我曾记得姑母说过康辉最像姑母。”
卫国大长公主愣了下,这是她无意说的一句话,没想到皇上还记得。
“我知道姑母对康辉不像对其他儿孙那般严厉,想着让他自由自在过几年舒心日子。我们皇家人有几个能过得顺心如意?有一个,晋王,说起来我羡慕他。”
卫国大长公主沉默,不知道皇上为何提起晋王,难道因为她瞧不上晋王和广陵长公主,皇上借机敲打她?
毕竟她只是姑母,人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广陵也算一个,只是她也苦,驸马早逝,又不得心中之人。不过幸好驸马早逝,不然她过得更苦,她可没有姑母的魄力。”
卫国大长公主骇然,难道驸马是……
皇上笑了一下,“刘驸马是个聪明人,老话说慧极必伤,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广陵嫁到刘家。”
卫国大长公主松口气,皇上的意思是他知道刘驸马不长寿,并不是因故身亡。
还好还好。
她明白皇上的意思,广陵心中有顾状元,嫁到谁家也不会顺心如意,刘驸马聪明,极为敬佩顾状元,和广陵合拍。
广陵自愿嫁刘驸马,又觉得对不住刘驸马,会容忍婆家人。刘驸马早逝,广陵更加内疚,只要刘家不作妖,广陵会一直维护刘家。
皇上竟然想到了后续,才同意广陵的婚事。
卫国大长公主心里不安,她所做的一切,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她有时仗着是长辈,又做到了蔡家领头人,对侄子侄女,包括皇上,她也会瞧不上。
她给长孙说过,皇上迷恋女色,专宠盛贵妃,糊涂。江太后粗俗不堪,广陵长公主丢了皇家女的脸,晋王更别提,整个一个皇家败类。
她听着皇上絮絮叨叨,越想越汗颜。
她自己又如何?
皇上为何揭穿自己对康辉的不同,不就是想说你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当年你又如何?
当年的她如同广陵长公主一般,自己选驸马,不同的是她以为自己嫁了良人,夫妻俩会一心一意白头偕老。
可是男人都那样,掩不住花花肠子。
她没哭没闹,生下三个嫡子之后,给丈夫下了药,让他以后无子嗣。
然后她给丈夫送美人,她一心一意教导儿子,婆婆隐晦指责她笼络不住男人,她又给公爹送几个美人,让婆婆教教她如何笼络自己的男人。
她不再是期盼夫妻同心的女子,她在这方面糊涂一次,她不会让她的儿孙成为丈夫那样的人。
好在儿孙争气,她熬出来了。
可是,这是她自己的本事吗?
如果她不是大长公主,她能把蔡家那些老东西拿下吗?
先皇是她兄长,给他撑腰,皇上是她侄子,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见她几回,蔡家那些人只能当缩头乌龟。
这都是她看不上的皇侄为她做的。
卫国大长公主使劲忍住眼里的泪,微笑着听皇上的絮叨,附和几句。
皇上喝口茶道:“我都四十出头了,也算老了,老了就爱犯糊涂,所以以后还得看儿孙的。你家的旭儿很好,更像你,有你的魄力,蔡家有他,指日可待。”
卫国大长公主心里咯噔,最怕皇上提起长孙。
“之后有事,让他多听听顾状元的,都说顾状元是我内宠,可笑!有本事也来当我内宠?我就如此糊涂?”
卫国大长公主陪笑道:“那是闲嘴子胡说,我家康旭对顾状元很是崇敬,只可惜一直没机会交往。”
皇上摆手道:“他最近身子不便,我让他好好休养,少见人。”
卫国大长公主心里转了七八圈,又不能问,她是皇上姑母,不是亲娘,就是亲娘有些事能装糊涂就装糊涂。
皇上又提到蔡康辉,“那小子,倒是和刘灿玩到一处,刘灿比较呆,少不了被他欺负。”
说完还哈哈笑,“小辈的事情,只要不是一起偷摸干坏事,不干涉。刘灿是广陵唯一的骨血,我希望他富贵一生就行,给广陵多生几个孙子,也是他的孝敬了。”
卫国大长公主是是的,不敢说当初她看中汝南郡王府的玉华县主也是这个打算,康辉那样,比不得他亲哥堂哥,那就多生子多给蔡家添丁。
皇上真的像说说话唠家常,有人求见皇上,卫国大长公主告辞。
回到家,她一个人呆着,谁也不见,等长孙散衙,急忙让他过来。
“旭儿,你说皇上见我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卫国大长公主把皇上的话能记得的全部复述一遍,焦急问道。
蔡康旭皱着眉,自己又从头捋一遍,想了好久,问道:“最近康辉堂弟如何?”
蔡康辉是大长公主三儿子的最小儿子,蔡康旭则是嫡长孙,三个月大就被卫国大长公主抱在身边一手抚养长大。
卫国大长公主说道:“没做什么,上回我让他抄孝子经,他也没闹腾,在屋里抄了几天,出去也是和刘灿一起。”
蔡康旭说道:“让他过来一趟。”
蔡康辉着急的在祖母院子外面转圈圈,祖母回来之后一直没出屋,他没敢进去。
大堂哥回来去了祖母屋里,好半天没出来。
这会让他进去,他腿有点哆嗦。
不知道皇上怎么给祖母说的,竟然把大堂哥惊动了。
要说他怕祖母,更怕大堂哥,大堂哥从没对他教训,可是他就是怕大堂哥。
刘灿说这叫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