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风水轮流转
盛淮翊好笑地看着黎棠那副震惊得杏眸圆睁的可爱模样，狭长的黑眸中不禁泛起丝丝笑意。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而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示意她回神：“这不是你要求放过陶万殊的吗？棠棠这么善良，这些回报自然都是你应得的。”
黎棠：“……”
黎棠：“——！！！”
盛淮翊——真的好会一男人！
啊啊啊这可是一笔泼天的富贵啊！虽然她现在也已经不缺钱了，但谁又会嫌钱少呢？！
黎棠低头看着手中那一沓协议，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纸张，眼神愈发柔和，简直乐到合不拢嘴。
要是每次经历这种事都能收获这么丰厚的回报，那她……好吧，她也只是在心里开个玩笑。真要再来几次，可受不了。
见她低头暗自欢喜的模样，盛淮翊抬手再次捏了捏她的耳垂，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可眼神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若不是黎棠及时出声劝阻，他刚才真的打算当场就解决了陶万姝。不过没关系，在国内动手不太方便，可在国外就截然不同了。陶万姝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国内，她迟早会有出国的一天——到那时，只要他处理得当，让陶万姝和黎棠彻底断了联系，黎棠就绝对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盛淮翊紧紧盯着陶万姝，目光冰冷地仿佛能将人冻结。脑海中已经开始飞速谋划，思考着如何精准抓住陶万姝出国的时机，给予她致命一击，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就在这时，黎棠敏锐地捕捉到他周身瞬间弥漫开来的危险气息，心中一惊，迅速抬头打量他的神色。却只看见盛淮翊一脸无辜，似是十分不解地看着自己。
他薄唇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温雅的笑意，轻声问道：“怎么了，棠棠？”
黎棠：“。”
虽然盛淮翊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样，没能让她看出什么不对，但果然还是不对吧？！
她微微摇了摇头，下意识抓住盛淮翊的手轻轻把玩着，试图理清思绪。她认真地思考着，却没注意到盛淮翊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下来。
然后，他就听到黎棠清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对了，盛淮翊，既然你答应我放过陶万殊她们，那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盛淮翊：“。”
他缓缓抬起眼眸，迎上黎棠笑眯眯的脸庞。她的语气轻快，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你要是骗我，我可就再也不相信你了哦。所以你就别再打陶万殊的主意了嘛，我就知道你最宽宏大量了，好不好嘛，拜托拜托~”
盛淮翊微微一顿，眸光闪烁了一下。
就算他再怎么对陶万殊恨之入骨，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可黎棠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全部。
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呢？
于是在黎棠那越发甜言蜜语的诱哄下，盛淮翊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勉强收起了那些不怀好意的心思，语气略显无奈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不过，陶万殊最好别让他逮到机会。
“陶小姐，若是再有下次，就算棠棠为你们求情，也不会有用了。”盛淮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直直射向陶万殊，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你最好牢牢记住这一点，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陶万姝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随即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将目光转向黎棠，语气诚恳地说道：“黎小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求情，真的很感谢你。”
虽然她曾多次目睹黎棠拯救他人，却从未想过，一直坚持不需要黎棠帮助的自己，最后还是被她救了一次。
黎棠就像这黑暗世界里的一道光，温暖而明亮，也难怪盛淮翊会对她如此执着。
果然，即便是身处黑暗的生物，内心深处也有着对光明的向往啊……
陶冉冉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声音中满是感激：“谢谢你，棠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真的！！”
黎棠眉眼弯弯地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地说道：“说起来，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真正决定放过你们的，还是盛淮翊呀。”
况且，陶冉冉也确实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若不是陶冉冉及时倒戈，提供了关键的信息和支持，他们这场与陶家的较量，最后究竟能不能赢，还真的很难说。再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陶冉冉自己拯救了陶万殊，她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还好没有让姐妹俩因为这件事而反目成仇，感情破裂。原本因为利用陶冉冉而心怀歉意的黎棠，也因此松了一口气，心里的负担减轻了不少。
而乔恩特这边，见盛淮翊真的不再继续追究陶家的事情后，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无奈又略带调侃的神情。
他走上前，将仍坐在轮椅上的陶父朝着陶万姝和陶冉冉的方向推去。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个平常的举动时，乔恩特突然猛地一扯轮椅！
——“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叫声，陶父身下的轮椅被瞬间扯走，毫无防备的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发出痛苦的呻吟，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我的上帝啊，我可推着你走了一路，这下可算让我舒坦了。”乔恩特轻松地拍了拍手，随后看向陶万姝，语气随意地说道：“喏，人交给你了，怎么处置，你们看着办吧。”
陶万姝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陶父，目光里只有冷漠和深深的厌恶，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她的仇人。
而陶父在对上陶万姝那冰冷如霜的眼神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他意识到，自己被交到了她们的手里，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可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于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嘴唇颤抖着，声音微弱且颤抖地开口：“万姝，冉冉，爸爸……爸爸回来了。”
陶冉冉紧紧靠在姐姐陶万殊的身侧，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了一会儿。陶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可在她直勾勾的注视下愈发显得僵硬和扭曲。
过了片刻，陶冉冉才嘴角微微一撇，极为敷衍地“哦”了一声，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将脑袋轻轻搭回陶万殊的肩膀上，仿佛刚才盯着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就像棠姐说的，她陶冉冉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会分不清家里谁真心待自己，谁对自己毫不在意呢？
当年父亲带着姐姐去国外悉心培养，却把自己孤零零地留在家里，身边只有冷漠的佣人。那些日子里她频繁遭遇绑架，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在恐惧中练就了一身与歹徒周旋、逃跑的本事。后来姐姐强势夺权，把父亲送进疗养院，其中缘由，她怎会不明白？
只不过她全都小心翼翼地深埋在心底，故作装作一副没心没肺、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样而已。
而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彻底摊牌的时候，陶冉冉自然不会再伪装，也不想再假惺惺地装作亲近——毕竟真到了这一步，再伪装又有什么意义呢？
根本没必要嘛。
陶万姝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你也配自称爸爸？别脏了我们的耳朵，专门来恶心我们了。”
要知道从陶万姝和陶冉冉出生的那一刻，被陶父看见是个女孩时，她们的命运便被定格为一颗棋子了。
像陶万姝这般有能力、手段狠辣的，成了陶父手中尚可利用的棋子；而陶冉冉，在陶父眼中被判定为没有天赋，自然就早早沦为了弃子——自陶冉冉一次次因所谓“笨拙”的行为犯错起，陶父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对这颗“棋子”不闻不问。
这种人，又怎么能称作是她们的父亲？
可别说笑话了。
“不，别……万姝，冉冉，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这都是为了咱们家啊！”陶父此刻只能艰难地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陶家姐妹。
然而当他费力地爬到陶万姝脚边时，陶万姝脸上却露出极度嫌弃的神色。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便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朝着他踹了过去！
“——啊！”
陶父的脸上瞬间印上一个灰蒙蒙的鞋底印，他惨叫一声，身体向后仰倒，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惊愕，似乎不敢相信女儿竟会对自己下此狠手。
陶冉冉见状，不由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赶忙开口劝道：“姐，可别这样了。真别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更别说脏了你的鞋了。保不准他还盼着你多踩几脚，好给自己找点存在感呢。”
“陶冉冉你——你怎么说话的？！”
陶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那个总是没心没肺，不管自己如何冷待她，都会亲昵地喊他“爹地”，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缠着自己的小女儿，竟然会用如此绝情的话语来刺伤他。
他顿时恼羞成怒，声音都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大声呵斥道：“我可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你们怎么能，又怎么敢这样对待我？！”
而陶万姝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父亲？你也配称这个称呼？这么多年你有尽过哪怕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吗？在你眼中，我们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你争权夺利棋盘上的棋子、任你摆弄的工具罢了。现在你失势了，没了利用价值，就妄图拿父亲的身份来压制我们，你觉得这可能吗？简直是白日做梦！”
陶冉冉在一旁听得义愤填膺，忙不迭地拼命点头：“就是就是，呸！这么多年，你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出事了就想装可怜，门儿都没有！”
眼见着姐妹俩对自己如此绝情，陶父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慌乱瞬间将他淹没。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对乔恩特他们而言已毫无价值，而手中权力也尽数丧失，反观陶万姝，稳稳掌控着陶家的一切。若真被留在这里，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万劫不复的凄惨下场。
一想到那些可能降临的可怕后果，陶父只觉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急切，如困兽般在盛淮翊等人身上来回扫动：“各位，求求你们，只要有人肯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愿意把陶家所有产业都交出去！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求你们发发慈悲，救救我！”
这话一出口，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凝固，在场的人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回荡。
“那可是陶家全部产业啊！你们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心动吗？不，我不信！！”陶父的眼睛因极度激动而变得通红，疯狂地扫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眼神里满是期待，又透着深深的绝望。
乔恩特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后仰，懒洋洋地摇了摇头。而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亲爱的朋友，当初我千里迢迢把你从国外接回来的时候，难道没把话给你讲透彻吗？现在这陶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产业无论大小——可都牢牢攥在陶万姝手里了。至于你，陶先生，瞧瞧你现在这模样，早就被架空成了个光杆司令，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什么都没有了，就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了吧？”
陶父如遭晴天霹雳，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但那如溺水之人般的求生本能，让他在短暂的怔愣后仍心存一丝侥幸。于是全然不顾自己的狼狈，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立刻朝着乔恩特爬了过去，竟将乔恩特吓得脸色骤变，接连后退好几步。
乔恩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满脸嫌弃地看着陶父，说道：“不是吧，你到底想干嘛？有点风度好吗？就像之前呆在疗养院里一样，不是接受良好吗？现在你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看着可真让人毛骨悚然的。”
“乔恩特——！你个背信弃义的家伙！”陶父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脸上因愤怒与绝望而扭曲，“你当初信誓旦旦地答应我，带我回国夺回陶家大权，如今怎么能出尔反尔？要不是你天天跟我说是朋友，承诺会全力帮我，我怎么可能傻乎乎地离开疗养院，跟你回来淌这趟浑水？！”
紧接着他又将乞求的目光投向陶万姝，声音里满是颤抖与哀求：“万姝……我的女儿，你一定要相信爸爸啊！我根本不想回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行动不便，连自理都困难，都是他们，是他们强行把我带回来的！”
然而，陶万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见陶万姝依旧无动于衷，陶父的心彻底凉了半截，只能再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乔恩特身上。
“乔恩特，我知道你有办法！我是她们的亲生父亲，只要你肯帮我打官司，凭借我的身份，我们一定能赢！赢了之后，我一分钱都不要，所有财产都归你，只求你能保证我的安全，让我活下去！求你了，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这么哭喊着，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咚”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黎棠：“。”
怎么说呢，可真是因果循环啊，曾经陶父对陶家姐妹不屑一顾，把她们当作随意摆弄的棋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以至于现在他老了，自然就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身边连个愿意帮衬的人都没有。最后还得回到这陶家，任由曾经被他伤害至深的女儿们发落。
这可不就是风水轮流转，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碍眼。”
盛淮翊眉头微蹙，低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中满是厌恶。紧接着便微微抬手，一个简单的手势落下，几个身形矫健、训练有素的手下就立刻上前将陶父拖走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陶父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声音里充斥着恐惧与愤怒。随着他被拖进地下室，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也渐渐变弱，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耳际。
陶万姝始终冷冷地伫立在原地，眼神平静地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与她毫无关联，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缓缓抬眸，目光落在黎棠身上：“黎小姐……”
盛淮翊眼神一凛，语气冰冷地打断了她：“我想你应该清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陶万姝依旧保持着客气的态度，不卑不亢地说道：“是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我还有些事情，想单独向黎小姐请教。”
“嗯？找我？”黎棠微微扬起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抬起头看向陶万姝，“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黎小姐，不知能否方便我们单独谈一谈？”陶万姝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
“不方便。”盛淮翊想都没想地就直接开口拒绝了，生怕陶万姝又生出什么坏心思，伤害到黎棠。
陶万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现在的她确实没有与盛淮翊抗衡的资本，只能选择示弱：“盛先生，这里都是您的人，您还担心什么呢？我只是有些话想和黎小姐说。”
盛淮翊不为所动，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倒是黎棠觉得现在的陶万姝已经清醒，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她轻轻晃了晃盛淮翊的手，在男人垂眸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向她时，她又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示意他不要担心。
就在男人薄唇紧抿，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与警惕，眸光紧紧锁住陶万姝时，黎棠却笑眯眯地开口道：“好啦，大家都已经和解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不觉得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淮翊和冉冉，不如就在这儿直接说吧，大家一起听听。”
陶万姝微微一怔，也感受到了一旁陶冉冉那毫不掩饰、充满好奇的炽热目光。
他不自觉按了按眉心，心中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至少让其他人先回避一下吧？或者我们换个地方单独谈，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算了，反正在场的这几个人对事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而且盛淮翊作为这个世界的反派大boss，又亲身和楚毅打过交道，对于很多事情，想必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至于陶冉冉——虽然她确实没什么用，但既然盛淮翊都能参与了，自己的妹妹又怎么不能一起听呢？
在众人换了一个更为私密的房间后，黎棠落落大方地拉着盛淮翊一同坐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陶万姝说道：“陶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陶万姝没有丝毫犹豫，神色凝重，直接抛出自己的疑问：“黎小姐，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解决得太轻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