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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外面的蒙古人,不一会儿,两个蒙古人闻讯而来。

鲍承先见有人进帐,这才停下他那哭爹一样的嚎叫,转而对两个刚进帐的蒙古人拱手道:

“巴图首领,快把你们部落里的医官叫过来给鳌大人看看。”

听到鲍承先的话,巴图露出一脸难色用别口的汉话回道:

“鲍先生,我的部族中没有医官,只有我弟弟巴鲁识得一些救治牛羊马匹的药草,要不就让巴鲁给敖大人看看。”

巴图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巴鲁。

闻听此言,鲍承先同样面露难色,这不是开玩笑吗?

只识得一些救治牛羊马匹的药草,那不就是兽医么,万一把鳌拜给治死了那不扯淡吗?

可若是不给鳌拜治伤,只怕会死得更快,权衡利弊之下,鲍承先也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心下一横抱拳道:

“那就让巴鲁兄弟先看看再说,不过我得问问鳌大人自己的意见。”

鲍承先说着转身来到鳌拜跟前露出满脸谄媚。

“鳌大人,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那您的意思是?”

鳌拜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一言不发,用怨毒的眼神瞪着鲍承先很是艰难的点了下头。

得到鳌拜的首肯应允,鲍承先当即便让巴鲁为鳌拜查看伤情。

巴鲁小心翼翼上前,鳌拜见到巴鲁靠过来像是见到亲爹一样,眸中泛起一抹亮光,干裂的嘴唇挣扎着张了张吐出三个字:“水……喝水……”

这一次鳌拜成功了,他终于喝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水,可喝完水的他却不淡定的胡思乱想起来。

鲍承先这个狗娘养的奴才难道是故意不让老子喝水,想偷偷摸摸把老子弄死在草原……

自己现在身受重伤,可斗不过鲍承先这狗奴才。

这一路自己可没少对这奴才大呼小叫,他完全有可能挟私报复把自己弄死在草原,来个死无对证……

鳌拜细思极恐,心思急转之下他强打精神、轻若蚊吟的缓声说道:“鲍承先,你且先回盛京把这里的情况向大汗禀报,我独自留下来疗伤就行。”

听到鳌拜这话,鲍承先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分毫,随之声泪俱下跟哭丧似的嚎啕出声:

“鳌大人,不管怎样,奴才都不会丢下大人你不管的。”

“大人你现在身受重伤,奴才怎好把你丢下独自回辽东,那样大汗会责怪奴才的。”

“大人放心,无论如何奴才一定把你安然带回辽东。”

鳌拜可也不是傻子,一听鲍承先这话哪还不明白。

这狗奴才不敢独自回辽东是怕大汗责备,可不是真担心老子,之前那番装模作样的表忠心多半是假的。

如此说来倒也还好,只要这狗奴才不是想趁自己有伤害自己就行。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得把这狗奴才先支回盛京,绝不能让他留在身边,太危险了。

念及此处,鳌拜故作愤怒的一板脸色:“独石口的信息比我的命重要,必须要尽快禀报大汗,你明一早就回盛京吧!”

“你走时把大汗赐我的佩刀带上,大汗若责怪你,你大可以佩刀为证,告诉大汗是我让你回盛京报信的。”

听到鳌拜这话,鲍承先内心喜不自胜,这才故作姿态单膝跪地摆出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

“奴才听大人安排,明早便启程回盛京,大人且安心养伤,奴才回盛京禀报大汗后,再带人回来接大人。”

鲍承先一番话说完,只感觉内心无比轻松,自己总算解脱了,没有鳌拜这个拖油瓶,自己怎么都好办。

有了皇太极赐给鳌拜的佩刀作为信物,回辽东也不用担心皇太极责备,自己走后,即使鳌拜死在草原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了。

听到鲍承先答应明天就走,鳌拜也是心下一松,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这狗奴才把自己弄死。

其实,鳌拜这纯属是被迫妄想症,就算他不支走鲍承先,鲍承先也不敢将他杀害,毕竟这是蒙古部落,可不是荒郊野外。

由此可见,鳌拜此人心性有多么谨慎,不过这样一来两人也算是相得益彰、不谋而合。

既随了鲍承先想走不敢走又随了鳌拜担心你不走的心愿。

就在两人说话间,巴鲁也查看完了鳌拜的伤势。

当然,他只是用眼睛看看,并没有上手,要不然就算鳌拜是大金第一巴图鲁也要疼得哭爹喊娘。

查看完伤势的巴鲁,一直等到鳌拜和鲍承先的谈话停下,这才适时出声:

“鳌大人的断臂之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小的没法治,只能给大人熬一些汤药暂时压住伤势。”

“好在这是冬季,倘若在炎热的夏季鳌大人这伤势可不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巴图听着弟弟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是以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

“鲍先生,要不还是明天我给鳌大人找辆马车,把鳌大人送回辽东治疗。”

巴图这话一出,鲍承先顿时炸了毛,开什么玩笑?

这里距离辽东有千里之遥,这万一要是鳌拜死在路上那怎么办?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拖油瓶甩开,可不能在拴上。

鲍承先一念及此,摆出一副为鳌拜着想的样子摇头说道:“以大人现在的身体状况,难以支撑长途跋涉回辽东,留下来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鲍承先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巴图就两手一摊,反驳道:

“鲍先生,话虽如此,可将鳌大人留在我的部落,我们也治不了他的伤,那岂不是害了鳌大人?”

巴图之所以急着把鳌拜送走,当然也是害怕鳌拜万一伤重不治,死在他的部落,给族人带来麻烦。

巴图心里那点小九九,鸡贼的鲍承先心里跟明镜似的,既然你也怕我也怕那就把鳌拜送往别处。

鲍承先暗暗思忖后随即开口:“巴图首领,你的部落距离归化城不远,而且归化城有医官,何不如明一早你就用马车把鳌大人送往归化城治疗。”

鲍承先说着又扭头看了看鳌拜:“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鳌拜自是清楚,巴图和鲍承先都把自己当成了累赘祸害。

可他却顾不得愤怒,正如鲍承先所言,他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长途跋涉回辽东。

留在土默特右翼这个小部落里他有可能会因伤重不治而亡。

所以去往归化城治疗无疑是最优选择。

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事到如今也只得点头答应了。

鳌拜心里想着,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就依鲍承仙之言,明日送我去归化城。”

鳌拜这话一出,巴图、鲍承先两人都是心下一松,终于把这个大包袱给甩出去了。

时光匆匆,日夜颠倒,转眼一夜过去。

第二日一早鲍承先和鳌拜做了简单的告别便打马东去。

而重伤的鳌拜则是在巴图族人的护送下前往了更北的归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