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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崇祯话音落下,不一会儿方正化、骆养性便齐齐进了御书房。

“奴婢、微臣参见陛下。”

“都起来回话。”

崇祯看着大礼参拜的两人,满脸期待的含笑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本想起身的两人听到崇祯的后半句话顿时身躯一僵,异口同声答道:“微臣、奴婢无能放跑了鳌拜,请陛下责罚。”

闻听此言,崇祯横眉轻挑,倒也没有对两人大发雷霆,只是颇为玩味的说了两字:“跑了?”

崇祯嘴里念叨着,愣了一息,继而问道:“他是怎么跑的?”

崇祯之所以这么问,是想弄清楚鳌拜跑路是因为方正化、骆养性指挥不当犯蠢导致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倘若真是因为两人指挥失误导致鳌拜逃跑,那说不得要责罚他们一番,倘若是有别的什么原因,那就另当别论了。

崇祯话音落下,骆养性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阵乱转,还不等方正化开口就抢先答道:“回禀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骆养性当即把自己和方正化出独石口埋伏建奴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的向崇祯叙述起来。

就连往陷阱里拉屎恶心建奴都没放过,骆养性说到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那叫鳌拜的建奴虽然跑了,却被方督公斩了一条手臂,想来以后对我大明也不会有多少威胁。”

听着骆养性这明显有些辩解的话语,崇祯看破不说破,也难怪他要抢在方正化之前开口。

因为崇祯知道若是让方正化来叙述此事,他多半不会辩解只会一心求处罚。

很显然,骆养性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会抢在方正化之前开口。

由此可见,骆养性的小心思是比方正化要多的。

对此,崇祯道也不在意,毕竟谁还没点小心思呢!

况且骆养性动小心思辩解也只不过是想免于处罚罢了,这也属人之常情。

崇祯听完两人对建奴的整个埋伏计划,已然明了,鳌拜逃跑并不是骆养性、方正化无能犯蠢。

鳌拜能逃跑多少有些运气成分,再加之他武艺高强所致。

理清脉络后,崇祯并没有责罚两人,反而向王承恩叫道:“大伴,赏他二人黄金百两。”

跪地的两人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诧异,他们本想着放跑鳌拜能不受责罚就已是烧了高香,却不曾想还能得赏赐。

就在两人惊诧之时,崇祯突然声音一冷。

“你们俩也别高兴,朕之所以不责罚反而赏赐,是念你二人出关杀敌不易,可不是褒奖你们这次的行动。”

“不管怎么说,你们放跑了鳌拜是事实,往后尔等行事可要更加细致,更加用心才是。”

听到崇祯这话,两人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是以异口同声应道:“微臣、奴婢谨记陛下教诲,定不负陛下所望。”

“好了!你二人远赴关外也都辛苦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就都退了吧!”

听到这话两人跪地一礼:“微臣、卑职告退。”

出了御书房骆养性,扭头向身后看了看,小声嘀咕起来:“哎……真是难以想象,陛下竟然没罚我们,反而还赏了我们,这感觉跟做梦一样。”

“哼……你现在相信咱家之前与你说陛下和以前不一样是真的了吧?”方正化没好气的搭了一句。

“是是是,方督公说的是,这还要感谢方督公之前的提点。”

“往后但凡是陛下吩咐,无论刀山火海,我骆养性绝不眨眼。”

俩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走远了,但从两人的话里不难听出经此一事后,他们对崇祯更加臣服了。

这样的臣服无关于身份,更多的是臣服于崇祯的处事为人,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只是单纯臣服于皇权。

崇祯之所以不责罚反而赏赐,自然也是有意为之。

因为他无比清楚做人不能太“崇祯”,对于锦衣卫和东厂这样的快刀需恩威并施,否则过刚易折,到时得不偿失。

要还是和以前的朱由检一样,那他迟早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与此同时,草原上。

土默特右翼的一个小部落中,一个独臂青年,眉头紧蹙,脸色苍白,神色萎靡的躺在蒙古包里的皮毛上。

旁边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满脸愁容在蒙古包内不停的来回踱步,不时用右拳敲击左掌,不时又看向躺在皮毛上的年轻人难掩焦急。

没错,他们就是逃出升天的鳌拜和鲍承先。

那天傍晚,鳌拜被方正化斩落手臂后只顾逃命,没有及时处理断臂上的伤口,以至于失血过多而昏迷,好在被后来追上的鲍承先给救回了蒙古部落。

可人是救回来了,但鳌拜自始至终都没有苏醒,这怎能让鲍承先不急?

鲍承先着急,可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在意鳌拜,而是着急他不能把鳌拜丢下自己回辽东。

鳌拜是大金的第一巴图鲁,是皇太极的贴身侍卫,更是皇太极的心腹,倘若之前直接战死倒也没什么。

可现在鳌拜受伤没死,要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那自己回去后肯定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更重要的是鳌拜武艺高强却折了一臂,反观自己却只是受了轻伤。

这要是不能把鳌拜这个当事人一起弄回去,就凭皇太极那多疑的性子,自己这个汉人怕是有点说不清楚。

鲍承先越想越郁闷,甚至有点后悔把鳌拜救回来,倒不如当时给他补上一刀,也省得现在自己进退两难。

就在鲍承先胡思乱想之际,躺皮草上的鳌拜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艰难的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咳咳……水……水……”

刚刚还后悔救回鳌拜的鲍承先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可下一瞬反应过来的他,顿时两步并成一步跨到鳌拜身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伤心欲绝的样子嚎叫道:

“鳌大人,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才回盛京可怎么向大汗交代呀!”

鲍承先这前后反差的态度,可谓是把“反骨”二字完全演绎了出来。

虚弱的鳌拜却是一心只想喝水,对鲍承先表忠心的话置若罔闻,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再次发出微弱的声音。

“水……我要喝水……”

鲍承先却只顾着一个劲的表忠心,挤出两滴鳄鱼眼泪,如丧考妣的嚎啕大叫,完全没有听鳌拜说什么。

这可把虚弱的鳌拜气得不轻,不由在心中大骂:你个狗娘养的奴才,等老子好了一定要收拾你。

水啊……老子要喝水,鲍承仙老子管你叫声爹,你给老子拿水来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