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如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
她下意识伸手往凌澈的位置摸,只摸到毛茸茸的一团。
微微睁开眼,是睡得喷香的圆圆,翻着肚皮四仰八叉地睡着。
她揉了揉圆圆胖乎乎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静悄悄的屋内没有男人半个影子。
应该是走了。
床头留了一张纸条,遒劲的字迹写满了便签:早上走得早怕吵醒你就没有告诉你,多睡会儿,等我回来。
乔如意看着他潇潇洒洒的字迹弯了弯嘴角。
她发现,凌澈现在的话变得比以前更多了。
好像......啰嗦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她很喜欢。
......
时值正中午,寺庙的人不多。
司机将车停在寺庙门口,乔如意下了车,她看了一眼寺庙,想起庄策的话。
只要上一炷香,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进去之前,她拿起手机给凌澈发了个短信。
【凌澈,等你回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这件事关乎到杀害凌伯父的凶手,对凌澈很重要。
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什么事?】
【等你回来再说。】
【好。】
......
一位身着素衣长相极美的女人踏入寺庙,吸引了院内正做午课的和尚。
“请问,是乔小姐吗?”
和尚捏着手里的佛珠上前询问。
乔如意转眸看去,点了点头,“我是。”
和尚慈眉善目地笑问,“今天是三月初三,是来给舒慧女士上香的吧?”
“是的。”
看着她诧异的眼神,和尚笑道,“之前有位姓庄的先生给我们寺庙捐了一笔修缮祠堂的善款,告诉我们今年的三月初三,乔小姐会来为舒慧女士上香。”
和尚领着她往祠堂走去。
乔如意却有些震惊,庄策在出事前就已经计划了这些?
那他要为舒慧上香又是出于什么心理。
直到香火插进香炉的时候,乔如意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舒慧当了庄策十来年的地下情人,暗地里为庄策办了不少事情。但庄策始终没有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甚至连死在狱中都跟庄策脱不了干系。
那他为什么又要执着于在她死后的生日这天,为她上香?
庄策,究竟爱不爱舒慧?
香火上完,乔如意刚想开口询问,一旁的和尚便拿了一个信封递给她。
“阿弥陀佛,这是庄先生托我们交给您的。”
乔如意接过,道了谢。
后来的岁月里,乔如意无数次想过,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定然不会答应庄策过来上香,更不会心心念念地想得到这个信封里的答案。
这个信封里的答案,将她和凌澈折磨得遍体鳞伤。
......
凌家庄园。
轻微的咳嗽声从茶室里传来。
春天了,室内的暖气还在开着。
空气中飘散中淡淡的茶香,一旁的古木红摇椅上,年过八旬的老人躺在上面闭眼小憩。
凌双将茶壶里旧茶倒掉换了新茶,给凌古重新泡了一杯热茶。
“爸,这咳嗽这么多天了也还没见好,医生开的药按时吃了没?”
凌古闭着眼轻笑,“吃了,我这就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顶用了。”
自从一个月前被凌澈气了那么一通之后,凌古就受了风寒一直咳嗽,凌澈或许也是在跟他赌气,这个月也没来庄园。
爷孙俩的关系竟然成了这样。
佣人从外面敲响门,说是收到了一封挂号信,寄给老爷子的。
凌双接了过来,寄件人没有署名,信封上写着凌古亲启。
“爸,谁会给你寄信啊?”
“哪个老朋友挂念着我?”凌古笑呵呵地,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照片。
凌古直起身子,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只一眼,凌古苍老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捏着照片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了爸?”凌双看出不对劲,想去看看照片怎么回事,被凌古立马塞进了信封里。
“老朋友的照片罢了。”凌古的声音都在颤抖,重新瘫在摇椅上,闭上了眼睛,“小双,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
“呕——”
强烈的呕吐声从御景湾卫生间里传来。
撕心裂肺,仿佛心肝脾肺肾都要翻涌出来。
细长的指尖捏着一张照片,用力到指尖泛白照片几乎都要捏碎。
扶着盥洗台的身体孱弱到几乎快要站不住脚,乔如意面色死一般的发白,巨大的疼痛感在胸口聚集,呼吸都像凌迟的刀子。
“呵!”
她面色惨白,眼泪滑落,弯起嘴角苦涩地嘲笑,“呵呵!”
越笑,眼泪流得越汹涌。
她再一次将眼神放在手里拿着的照片上,看清那人的面容轮廓后,巨大的恶心感袭来,再次扶着垃圾桶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强烈的苦涩感从嘴里蔓延到心里。
照片里,昏暗的灯光下,三人举杯狂欢。
得逞的笑意几乎要溢出照片。
其中两人的面容暴露在镜头的光线里,无比清楚。另一人的面容刚好被遮住,只能隐约看见举着酒杯庆祝的右手。
乔如意双眸几乎要充血,胸口被堵得喘不过气快要溺亡。
她一心想要帮凌澈拿到线索,却没想到跟庄策谋划这一切,害得凌澈家破人亡的人,居然是——
她的亲生父亲,乔河!
照片里,乔河跟庄策面对面坐着,胜利的喜悦溢于言表。
他们的姿态高高在上,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见不得光的黑暗里精心谋划了一场怎样的惊天大戏。
乔如意腿脚瘫软,贴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因为巨大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带来的难过以及恶心感不停地在胸口处翻涌。
“乔河......”
她的脑子里不断闪过乔河的面孔,小时候对她宠溺又纵容的、后来对她冷漠又淡然的、长大后对她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以及现在面对她眼带愧意的......
乔如意眼泪不停地滑落,牵起嘴角冷冷一笑,“杀人犯!”
乔河就是个杀人犯!
她的亲生父亲杀了她丈夫的爸爸!
真可笑!
乔如意死死地攥着手里的照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翻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她的手指颤抖得不像话。
视线盯着上面那个“澈”字,逐渐模糊起来。
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另一通电话就进来了。
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乔如意觉得每一句铃声都震得她心脏疼。
“有空吗?”
电话接通,那边是凌古苍老的声音。
“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