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丽书觉得老人状态有点奇怪,探头想看得更清楚。
“别看。”姜且用手蒙住她的眼睛。
女儿的手很凉,姜丽书的注意力转移,握着姜且的手问她冷不冷。
“不冷。”
姜且话音刚落,大巴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整车人随着惯性被迫前倾。
有只野狗从树丛中窜出来,差点被大巴撞死。
“不知死活的东西!”司机破口大骂一句,下车检查。
凉风贴着后背拂过,他警觉地看向身后,一道黑乎乎的身影立在车后不远处。
不管是人是鬼,都挺瘆人的。
司机咽了下口水,连忙上车,开出去一段后,他看向后视镜。
那身影还在。
接下来一路顺畅,晚上十点多,大巴车抵达小镇。
车站外的小卖部通宵营业。
老板正拿着手机,跟来买东西的熟人聊天。
“咱们镇的首富王常在死了。”
“啊?”
老板将手机递给熟客看,姜且经过时恰好瞥到,事情就发生在二十分钟前。
姜丽书低声问:“怎么了?”
“有人出车祸死了。”姜且找到本地新闻的公众号。
第一条新闻说的就是首富车祸,出事地点刚好是大巴急刹车的地方。
新闻下是一些当地人的评论。
【王常在名下那三座煤矿值十几亿吧,他老婆孩子享福啦】
【报应,活该】
【听说让他爸住院子里的杂物棚,还不给饭吃】
【侵吞家产,打骂老人,赶走亲兄弟,姓王的就是畜生!】
【王常在的老爹今天头七吧,怎么这么巧路上就出事了?】
王家在当地的宅子修得金碧辉煌,就在姜家斜对面。
进自家门前,姜丽书眯起眼睛,借着王家大门口的光,看清花圈挽联上写有三个字:
王有德。
“是王家老爷子过世了,挺好一个人,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
姜且想着在车上见过的老人,“他小儿子为什么去国外?”
姜丽书惊愕,“这你也知道。”
“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算命看相堪舆点穴,就没有我不会的。”以后就是一家人,姜且不愿藏着掖着。
姜丽书眨眨眼,脑子有点乱。
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化女儿的玄学人设,她迟钝的问:“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小儿子。”
“哦,对,小儿子是被他哥骗出国的,离开那年才十几岁。”
月光落在姜家小院中,一派静谧。
姜丽书对姜且“嘘”了一声,轻轻拧动钥匙打开门,摸了进去。
“回自己家怎么跟做贼似的。”
姜姥爷站在院子里,显然等候多时。
他越过错愕的姜丽书来到姜且跟前,摸摸外孙女的脸,又握住她的手。
激动重复着:“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明珠失而复得,姜姥爷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硬拉着母女俩聊到凌晨三点才肯去睡。
姜且来到自己的房间和衣躺下,闭着眼,静静听外面的动静。
王家白事的吹打声戛然而止。
紧跟着,有人大喊:“哪儿来的猫,快弄走,快啊!”
黑猫跳棺是大忌,是不祥。
王家乱作一团。
距离下葬只剩两小时不到,千万不能出事。
王常在的大女儿兰兰,两只眼睛哭成了核桃,她还没能接受爸爸的死。
眼下的黑猫,成了她情绪宣泄的出口。
正想抓起来折磨一番,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堂婶,这是不是咱们家弄死的那只?”
王有德住杂物棚的时候,收留过一只黑猫。
王太太嫌脏,让人弄出去过几次,每次猫都能自己找回来。
后来她心一横,在猫粮里下老鼠药,把猫活活毒死了。
尸体是兰兰亲自丢扔出去的。
她分明记得,那只黑猫额头有一个伤疤,跟眼前这只一模一样!
是没死透,还是鬼魂在复仇……
惊疑间,手机乍响。
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兰兰连忙接通。
“兰兰,赶紧让你爷爷下葬,不,赶紧把他的尸体烧了!要快!”
王太太的声音抖得厉害,“你爷爷在报复我们,是他害死了你爸爸!我看了行车记录仪,你爸爸是突然松开方向盘,加速撞向山壁的!”
兰兰打了个寒颤。
“妈,有只黑猫跳到棺材上了。”
王太太被吓得不轻,手机掉到地上,摔黑屏了。
车祸现场的救护车灯闪烁,忙活的警察走来走去,王太太却如坠冰窖,周身发寒。
王家。
“去拿网兜来。”兰兰的堂婶尖声喊道,“把这只小畜生弄出去。”
“没用的,你们抓不到它。”
姜且出现在王家大门口。
黑猫像是知道她的来意,不再上蹿下跳,乖乖趴回棺材上。
“你是?”
“她是姜且。”兰兰认出姜且。
今早守灵太无聊时,她还刷到了姜且诈尸的诡异直播。
兰兰嫌姜且晦气,厌恶骂道:“你个邪门的怪物,我不准你来我家!”
姜且无视她,看着那口棺材说:“他等不到儿子,是不会罢休的。”
王家人心虚,对号入座姜且口中的“他”,指的是王有德。
随即想到公众号下的评论。
其中百分之八十的网友说,王常在出车祸,是老爷子作怪。
“你胡说八道什么!”兰兰指着姜且身后的大门,“我们家没有请你来吊唁,你给我滚!”
姜且回头和黑猫对视了一眼,转身走了。
兰兰朝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
“丑人多做怪,你这种人才该早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我爸爸!”
旁边的人拽了拽她的袖子,指着那只黑猫,“别说了,它一直盯着你呢。”
黑猫金色的眼睛中,瞳孔竖成一线。
兰兰捡起手边没开封的蜡烛,二话不说朝黑猫砸扔去。
哐当——
蜡烛没砸到黑猫,倒是砸到了棺材,然后反弹到地上,打翻了火盆。
燃烧的纸钱撒了一地。
一颗小小的火星,落到兰兰的裙子上。
等大家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
“着火了!兰兰身上着火了!”
火势熊熊,顷刻间烧掉大半裙摆。
高温灼伤了腿,兰兰在地上又哭又喊。堂婶急中生智,去厨房端来一盆洗菜水,迎头泼上去。
好好的灵堂闹得乱七八糟。
唯有黑猫安坐在棺材上,嘲弄地看着众人。
姜且走得随意潇洒,到姜家大门时,她搓了搓手,手脚麻利翻过墙头。
五点,姥爷起床了。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打开铁门,看见王家人站在外面,不在屋子里。
隔壁早早出来看热闹的张奶奶,嗑着瓜子跟他八卦。
“三点多的时候,他们家有只猫叫得可渗人了,谁敢靠近棺材,猫就挠谁。这群人做贼心虚,全给吓出来了。”
屋子里,浅眠起床的姜且打着哈欠,趴在小卧室门口。
姜丽书给熟睡的儿子盖好被子,冲女儿招手:“进来吧。”
昨晚她也没睡。
一是被猫凄厉的叫声吓的,二是反复思考女儿的话。
其实不管姜且有什么能力,做什么工作,姜丽书都不在意。孩子能健健康康回到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姜且走过去,蹲在床欣赏姜其风的睡脸。
这长相真要是出道了,不得秒杀娱乐圈?
可惜,缺了一魂。
姜且的手指尖贴上姜其风的眉心,静止几秒。
“我能治好他。”
姜丽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真的?”
“他是因为地魂离体才痴傻,我能感觉到,他的魂被水困住了,在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