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连忙起身,担忧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菜太腻了。”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碗中的四喜丸子,只是光看着,又有了反胃的感觉。
楚珩连忙为她倒了杯水:“别是赶路累着或冻着了,用过晚膳,早些去歇着。”
程九鸢接过水,浅浅饮了几口,才觉得好一些,笑道:“习武之人,哪里会那般娇气。”
裴修看向丫头:“去请府医来。”
程九鸢摆手阻止:“请什么府医,舅舅忘了,我也会医术。”
“医者不自医,快去请府医。”
盛氏看向四喜丸子,疑惑道:“今日这丸子很腻吗?”
她回头与裴老夫人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喜色乍现。
盛氏走近程九鸢,低声在她耳边:“你的月信可来了?”
程九鸢一愣,看了楚珩一眼,随后手指慢慢落在自己手腕上。
很快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盛氏满脸期盼:“如何?”
程九鸢看向盛氏,缓缓点头。
“哎呀!”盛氏欢喜大喊出声,看向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腾’地站起身,走到外孙女身边:“真的吗?”
程九鸢肯定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祖宗保佑!”裴老太太拉着外孙女的手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盛氏连忙对吩咐丫头:“快,让厨房做一些清淡些的吃食来!”
其他人还一脸疑惑。
特别是楚珩,他依旧一脸担忧。
裴言疑惑道:“祖母、娘,你们怎么还这般高兴?”
裴老夫人与盛氏相视而笑。
“傻孩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当然高兴。”
楚珩看向程九鸢,程九鸢也眸中含笑地看着他。
裴老爷子猜测道:“这是……”
盛氏欢喜地看向楚珩:“煜之,你要当爹了!”
楚珩一愣,反应过来,狂喜的目光落在了程九鸢腹部。
似乎又有些不敢置信,看向程九鸢:“真的?”
程九鸢的手不自觉抚上腹部,她也觉得不太真实,但脉象是骗不了人的。
“真的。”
裴老爷子和昭烈帝大笑。
“这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昭烈帝反反复复这一句。
裴言都开心大喊:“我要当舅舅了!哈哈哈,我要当舅舅了!”
楚珩像是回过神来,他一把抱起程九鸢,也激动大喊:“我要当爹了!我们有孩子了!”
他的动作看似莽撞,但他手上是知轻重的。
但这动作吓得裴老夫人与盛氏脸色都变了。
“快放下快放下!”
“使不得使不得!”
昭烈帝拍桌:“老五,快将人放下!”
楚珩傻笑着将程九鸢放下,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柔声道:“鸢儿,想吃什么?咱们多少吃点。”
程九鸢看了眼桌上的丰盛美食,实在没什么食欲,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们吃吧,不必管我。”
盛氏笑道:“舅母已经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了,你等下试着吃点。”
程九鸢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随时都会翻涌上来,但看着外祖母和楚珩担忧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府医匆匆赶来,给上首行了个礼。
昭烈帝道:“去给程丫头看看。”
程九鸢刚想说不必,裴老夫人道:“医者不自医,府医经验老到,让他看看外祖母才放心。”
程九鸢只得伸出手让府医把脉。
很快府医便面露喜色:“恭喜恭喜啊!娘娘这是有喜了!”
虽然众人早知晓了,但得到府医肯定,众人脸上的喜色更浓了些。
“已经有两月身孕了。”
楚珩一惊,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她时常出宫,亲自去监管办女学的事,往返京城周围各郡县,如此奔波,真是想想他便惊出一身冷汗。
“那她身子状况怎么样?”
“皇上放心,娘娘这胎怀得极稳,连安胎药都用不上。只是前三月还是要多注意,等会儿草民会把注意事项列出来。”
楚珩点头,心下稍安。
程九鸢轻抚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有一个小生命正悄然生长,这感觉,十分奇妙。
很快丫头端着口味清淡的饭菜过来,程九鸢眼睛不敢往那些大鱼大肉上瞟,只是那油腻的味道还是隐约能闻见,那恶心劲儿就开始翻涌。
楚珩发现了她的不适,牵起她的手对丫头道:“把饭菜送到翠竹园。”
自程九鸢七岁到姑苏,翠竹园一直便是她的院子,一直保留至今。
“是。”
程九鸢觉得如此太失礼了,不好意思道:“父皇和外祖父他们都还在呢。”
“不必管我们,你且去吧。”昭烈帝开口。
裴老爷子也笑着开口:“连日奔波,用了饭,早些歇着。”
“有了身孕,还从京城来姑苏,若是路上出点事,后果不敢想!”裴修也是一阵后怕。
“那父皇,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我们就先告退了。”程九鸢柔声道。
“去吧,小心着点。”
楚珩为她穿上斗篷,将她裹严实,才小心翼翼扶着她往外走。
身后屋内传来欢声笑语。
“马上年节了,这又有这么大的喜事,真是双喜临门!”
“这值得干一个,满上满上!”
接着便传来全公公劝诫的声音:“太上皇,您可不能喝酒。”
“这么大的喜事,不喝酒怎么行!”
“以汤代酒就行,您这马上要抱孙子了,可得注意自身。”
想到白白胖胖的孙子孙女,昭烈帝没再犟。
楚珩回过头,脸上笑意就没断过,扶着程九鸢朝翠竹园而去。
“小心些,才下了雪。”
“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若这平地都能摔,我师父怕是不会认我这个徒弟了。”
回到翠竹园,屋内一直燃着炭火,温暖如春。
丫头已经在桌上摆好了饭菜,楚珩脱了二人披风,拉着她坐在桌前。
亲手为程九鸢盛了一碗汤。
“这没有半点荤腥,尝尝看。”
半碗热汤下肚,程九鸢心中那股恶心才压了下去,整个人轻松了一些。
“你晚膳没怎么用,要不要吃一些?”
楚珩拿起桌上碗筷,陪着她一起吃素。
“你可以去前厅……”
“不必,孩子是咱们两个人的,不能你吃素,我吃肉。虽然代替不了你十月怀胎,但其他的,我会陪着你。”
程九鸢虽然觉得没这个必要,但见他如此执着,便随他去了。
用完膳,消了食,知晓她不习惯让下人伺候,便亲自为她沐浴梳洗。
等伺候完程九鸢,他才快速把自己捯饬了一番,夫妻二人靠在床头。
程九鸢靠在他胸膛前,他手中正拿着《黄帝内经》看着。
“妊娠一月,肝经主养,吃大麦,让孩子成长更有力量。二月、三月,胆经与心包经主养。母亲保持心情愉悦,好好睡觉。四月……”
程九鸢勾唇:“这些内容我再熟悉不过。”
“我知道,是我要学。”
多日赶路,加上她最近确实容易犯困,在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中,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楚珩住了声,把书放在一旁,看向胸前的她。
她靠在他胸前,眉间舒展,呼吸清浅,睫毛覆下一片淡淡阴影。
往下是秀气的鼻尖,淡粉色的樱唇,肌肤莹白无瑕。
这般看着,心中便源源不断地涌出爱怜。
“鸢儿,谢谢你。”他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轻柔一吻。
他侧身,让她靠在胸前,睡得更舒适些。
他温暖的大掌轻轻抚上她平坦的腹部,薄唇噙着分明笑意。
胸腔中那颗心,莫名地欢跳个不停,只觉得从未如此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