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陆谨全那个人,赵碧瑶实在是亲近不起来,总感觉他阴险多诈,腹内森森。
要与此人成亲,只怕她睡觉都不敢闭眼。
而且她心有所属,早非完玉,纵使她狠下心愿意嫁给太子,只怕也过不了宫中检查那一关。
从她得知消息后,便急得六神无主,刚才一时未等到陆谨行,更是心慌得来回走动。
此时见到情郎,方才恢复了一点精神,强撑着露出个笑模样。
“还有一事,我的月事已经推了三日,只怕是……”
赵碧瑶脸上鲜血欲滴,后面的话实在无颜说出来。
她并不是没有规矩的姑娘家,知道未婚先孕是件极丢人的事。她先前对陆谨行有意时,也从未想过婚前便将自己交出去的。
怪就怪那日她玩得太过开心,一时多饮了几杯,神智不清之下,两个年轻人稀里糊涂的做了错事。醒来后,陆谨行百般宽慰,表示一定会对她负责。本就是她的心爱之人,何况她自己也有错,赵碧瑶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寄托于陆谨行早点做出些成绩,封王之后让她做个闲散王妃便心满意足。
后来两人还约过多次,却都恃守本分,再未有那等亲密之事。她哪知就这一次,她便怀上了。
她如今进不得,退不得。主动承认与陆谨行的私情,不仅会令将军府蒙羞,还会让人感觉陆谨行私德有亏,谨行哥哥在宫中本就不易,加上引诱武将女儿这个污点,可就真的封王无望了。
可若是听从圣命,嫁予太子,等宫中检查的人查出她非清白之身,那就不只是丢脸,只怕不只是她,爹爹与哥哥们都会受她连累。
陆谨行面露震惊,很快又镇定下来。
太子与赵碧瑶的婚事,是两天前父皇下旨的。这些年他在宫中也布下了不少眼线,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晓。之所以装作不知,仅是为了让赵碧瑶相信,他在宫中当真说不上话,就连这种大事都无人知会他。
可赵碧瑶有孕,确实是他意料之外。
他深知赵碧瑶的身份,父皇绝对会为她指婚,不是太子,也会是其他受宠的皇子,反正怎么都轮不到他。
他早早布局,七年前他与赵碧瑶都还是幼学之年时,他便有意接近赵碧瑶,夺取其的好感,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让赵碧瑶成为他最好的一颗棋子。
虽然赵碧瑶早就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他却还是不放心,略施了手段,将赵碧瑶变成了他的女人,让其再无别的退路。
陆谨行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劝说赵碧瑶先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后更加方便为他铺路。宫中检查那一步他可以找人解决,太子那里他也有法子帮赵碧瑶糊弄过去。
可如今赵碧瑶怀了孕,想要隐瞒就麻烦多了,况且让他的女人怀着孩子嫁给皇兄……
实在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与赵碧瑶相识七年,最初的确是怀着目的接近,如今依旧还有想要利用对方的心思。可要说完全没有感情,肯定也不是。
赵碧瑶不同于他在宫中认识的任何一个姑娘,她单纯善良,心思纯净,确实是他心中喜欢,颇为眷恋的那一种类型。如今听到赵碧瑶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他看向赵碧瑶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真心。
他从小被父皇嫌弃,太清楚不被父母疼爱的孩子,童年有多不幸。他又怎么能让他的孩子走他的后路?还未出生便成了他争权的工具?
他心绪杂乱,各种情绪都隐藏在他那双低垂的眸光中。
“碧瑶,别慌,我来想办法。”
赵碧瑶扑到陆谨行怀中:“谨行哥哥,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除非太子主动推拒了这门亲事,可我爹说,太子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他肯定不会拒绝的。他又一向看不起你,纵使我们去求他,他也不会答应。要不,我效仿之前那个不愿意嫁给鬼面将军的姑娘,一卷白绫上吊一了百了……”
朝廷新上任的三品将军沈忆,因长相丑陋,面貌狰狞,朝中皆称之为鬼面将军。
听到赵碧瑶有轻生之意,陆谨行犹豫不定的心终于做出了决定。
“万万不行。那姑娘悬梁自尽,皇上未惩罚她的娘家,是因为此事并不影响皇家,违抗圣旨之事她已用生命抵罪。可你自尽,是为了不嫁给太子,这便是对皇家的蔑视,对未来天子的羞辱,即便你死了,皇上依旧不会放过你家的。”
陆谨行把手轻轻移到赵碧瑶的腹部:“而且,你和孩子若是都没了,我肯定也不会独活。”
“我也不想离开谨行哥哥。可是我要怎么办呢?若是让人知晓我怀了谨行哥哥的孩子,只怕……”赵碧瑶哽咽道。
她以为可以等到陆谨行封王之后,再与爹爹坦白,到时陆谨行上门提亲,她再与爹娘撒撒娇,便可如愿嫁给谨行哥哥。
谨行哥哥虽是皇子,却什么都没有。没有爹娘疼爱,没有独立的宫殿,连身边照顾的老奴都不尽心。
她只想与谨行哥哥做一对自在快活的夫妻,让谨行哥哥有家人的关爱。可惜现在皇上乱点鸳鸯谱,将她计划全盘打乱,且令她无路可走。
门外有人敲门,一个小丫头催促道:“小姐,时辰快来不及了,再晚老爷该疑心的。”
赵碧瑶慌忙起身,将眼泪擦干,又整理了一下发髻。
“谨行哥哥,此事若是被人知晓,碧瑶绝对不会供出你来。你好好保重,千万不要承认,只要我不说,你不说,无人会疑心到你头上。”
她心中慌乱害怕到极致,却还是一直在为陆谨行考虑。
陆谨行心中的阴暗龌龊被赵碧瑶这句话击得摇摇晃晃。
她是最痴情真挚的武将千金。
而他是阴险狡诈的落魄皇子。
“碧瑶,你先安心回府去。一切有我。”陆谨行将她送到门口,临出门时又说了一句:“碧瑶,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嫁给我。”
赵碧瑶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陆谨行回到厢房,倒上美酒,就着冷菜,一脸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