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你……”潘绍伦支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宰相府上下足有几百人,光外院管事就有三人,各院之间盘根错节,事情又过去数月之久,要查清断霜是谁弄进府中,并非易事。
他原以为有了断霜这个人证,沈越下毒害薇儿之事再也不能狡辩,没想到这厮三言两语,红口白牙的竟然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反倒把罪行推到他身上来。估计当初这厮将断霜弄到他府上时,就做了将此事嫁祸给他的心思。
若是如此,他更加不会留下任何漏洞。
潘绍伦颤抖的手指落到断霜身上。
“断霜,你来说!你可知沈越是找什么人,将你送到我府上的?”
“断霜不知,当时提督大人说一切都已安排好,让我直接到宰相府门口等着便是。我去了以后,一个外院嬷嬷领我进门,让我从外面最低等的洒扫丫头做起,过了一些时日,便有人说我干活仔细,让我进内院侍候,我就这样慢慢的一步步走到了老爷与夫人跟前。期间并未有人对我多加关照,也未有人给我带来大人的口信。”
“我所住的房间,每隔几日,枕头下便会多出一封信,信中是提督大人对我的吩咐以及所要注意的事,那些信,我按信中吩咐,看完便烧毁了。”
她事事按照沈越吩咐,生怕稍有不从,李盟便有危险,故而当时并未留下什么心眼,未留下半点证据。
若不是这次沈越要她的性命,她也不会听信林青霜的主意,唆使潘绍伦告到皇上跟前。
民不与官斗,她自知不是沈越对手,只要她与李盟能保住小命,她绝对不会告发沈越。
可现在,她虽然侥幸被林青霜所救,可李盟却依旧在沈越手中,若是她什么都不做,那李盟极有可能会被沈越灭口。
为她自己,她没胆量走到民告官这一步,可为了情郎,她无所畏惧。
如今见沈越不认账,皇上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民女虽无证物,可民女的未婚夫婿还在提督大人手中,皇上若是不信,派人去府上搜查便知,提督大人曾经说过,将李盟关在安全的地方,待我完成他交待的事情后,便放我俩自由。”
沈越闻言点头道:“如此正好。我也赞成搜查提督府,以证我的清白。我从未扣押过一位名叫李盟的男子。倒是两个半月前的上元节,有个男子酒后闹事,拿刀捅伤了人,被抓到大理寺去了,那个男子好似就是叫李盟,不知道是不是这丫头的未婚夫婿。”
“不,不,不会的。”断霜双眸含泪。
突然意识到沈越一直与她强调的,将李盟关在了安全的地方,原来他所指的安全地方竟然是官府。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李盟成了罪犯,她成了毒害夫人的嫌疑犯,而沈越似乎成了最无辜的人。
“李盟从不喝酒,他的胆子也很小,是绝对不会酒后伤人的,如果李盟真被抓到了大理寺,肯定是提督大人陷害的。”
“哦?你污蔑本官还不够,还敢污蔑大理寺寺卿。本官从未做过的事,不怕你等污蔑,是与不是,派人去大理寺找到此人,便能查明。”
说罢磕头朝皇上道:“臣请求皇上提审李盟,当众查证,还本官清白。”
皇上看着面前四人,潘绍伦与断霜明显已经有些慌乱,气得脸红脖子粗,听到提审李盟,两人脸上也未有半点喜色。沈越与另一女子却很是镇定,面色从容,似乎胜券在握。
皇上略一沉吟,猜到沈越不惧李盟前来,定是已做了周全安排,唤李盟过来,已没有多少意义。
“沈爱卿从四年前入仕开始,便深得朕意,你的文采与能力朝延上下有目共睹。朕也不敢相信朕如此信任器重的提督大人,背地里会做出毒害妻儿的事来。可是今天,除了宰相大人外,还有一人状告沈爱卿,持刀杀妻,嫁祸他人。”
皇上略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看向沈越:“沈爱卿,应该知道此人是谁吧。”
沈越眸光微暗,面上依旧镇定:“回皇上,臣正要给皇上奏明此事,臣府上那个误将夫人刺伤的侍卫,逃到了宫中,此人功夫极高,又擅躲藏,臣担心皇上安危,连夜赶来正是因为此事。”
“你说你的夫人潘雨薇是这侍卫杀的?”
沈越道:“正是。虽说他是一时未认出提督夫人,误将我夫人杀死,可人命关天,杀人偿命。我准备先将此人抓住,交给岳父大人后,再行定夺,可他身手了得,一路竟逃进了宫中。现在他既然已经见过皇上,此人的罪行如何判定,还请皇上定夺。”
沈越心中已经有几分不安,他未料到陆南寻竟然已经见过皇上了。宫中守卫森严,陆南寻侥幸入了宫,按理也不可能如此畅通。
他在京城为官四年,皇上身边的重臣与京城的皇亲国戚他都认识,并没有陆南寻这一号角色。可听皇上话中的意思,貌似对此人还比较信任。
可此时他已经将杀害潘雨薇的罪名强按在陆南寻头上了,再换成别人已是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把这个谎言继续圆下去。
至于皇上会不会信他,他其实已没有太多胜算。看到他带来的证人林青霜并无慌乱,他心中微叹,今日的变故实在太多,才让他还不如一个手下沉稳了。
皇上缓缓起身,走到沈越面前:“今日要是换成别人闯进宫,告诉朕,提督大人的真面目,朕不信。宰相大人说的,朕也不会信。可惜今天入宫,被你栽赃的陆南寻,乃是礼亲王的嫡子,礼亲王府的世子,朕的亲侄儿,他在朕跟前养到十余岁才随父前往封地。”
“你说说,朕信你还是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