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霜离开后一会儿,黄庆便跑了回来。
见潘以安的房门还是关着,他便继续坐在门边守候。刚刚得了一大笔横财,他的心情非常好,要不是怕主子听见责骂,他都想哼几句小曲了。
刘春绣与沈越分开后,先是去小祠堂,将碎了的菩萨捡起来,让下人将地上打扫干净,点了香,跪地求菩萨降罪给潘雨薇那个不孝的儿媳,保佑她与潘以安晚年安康。
然后才领着晚棠慢慢走去潘以安的房间。她与潘以安各有各的病,相互陪伴却又相互嫌弃着。
以前在清欢镇,房子太小没办法,只能住在一起,自来到京城,有了专人照顾,便一直是分开住的。
白天在一起说说话儿,晚上便各回各房。
黄庆见是老夫人来了,连忙请身问好,并轻轻将身后的房门推开。
“老夫人,我一直守在这里呢,老爷还未醒来。不过,徐太医说只是受了惊吓,不要再刺激他,好生休养便行。”
“嗯。我来陪老爷说说话,你们在门口等着吧。”
刘春绣一个人走进房间。取了把软凳坐下。
潘以安的脸歪向床内侧,刘春绣看了一眼未放在心上,刚才沈越对她态度比较冷淡,她一肚子的委屈还没诉说完,也不管潘以安能不能听到,便开始絮絮叨叨。
“老爷,你昏迷了,不知道刚才在府外我有多难堪。我与越儿说,让他好好管教那泼妇,他都不吭声,想来他有他的顾虑,也可能是对那泼妇日久生情,舍不得训斥了。要我说,老爷,你这病好了也要装做还没好,总不能白让那个泼妇打了你这一巴掌。”
“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们越儿能有今天这样的造化,也万万没想到会娶进门这么一个凶悍的女人。你看她把我脸给抓的,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当初那个林青霜多听话啊,可惜家世差了一点,否则比这泼妇可听话太多了。就那样的,我当初都没看上,最后摊上了这么一个玩意儿。真是造孽啊……”
她说到伤心处,便去拉潘以安的手。这一拉,她便发现了有些不对,她的手马上抖起来,颤颤巍巍地将潘以安的头扶正,去探他的呼吸。
“老爷,老爷,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
海棠与黄庆听到她的尖叫,连忙迈进房间,却在看到沈以安的脸后惊叫出声。
那张脸此时已发黑,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脸色。
刘春绣哭得瘫倒在地。海棠与黄庆慌忙跑出去唤人。
徐太医一盏茶还未喝完,听到沈老爷死了,震惊不已。他提起医箱很快赶了过去。
本来他还以为是个误会,兴许只是沈老爷又昏倒了,小厮惊慌之下看错而已。可等他看到沈以安时,惊讶得发现沈老爷身体都已经开始僵硬,确实已经死透了。
可他刚刚诊治时沈以安脉搏稳健,只要休养得当再活个两三年完全不成问题。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沈越听到消息后,一路狂奔至 此,便见到刘春绣像一堆烂泥一般软在地上,两三个丫头也不能将她拉起来。
徐太医脸上有些疑惑,还有些慌张。
毕竟病人是他主动要求诊治的,交到他手上时好好的,他诊治后没多久病人就死了。
他刚才已经仔细查过,沈以安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见沈越脸色难看,徐太医想了想,低声道:“提督大人,刚才我这边为令父诊治时,发现他只是受刺激太大,诱发了炫晕,只要不再刺激他,好生休养,便可无恙。可我只是到客房喝一盏茶的时间,令父便……想来是刚才他又受了更大的刺激,心郁难解,才会断送了性命。”
沈越看向房中其他人,冷声问道:“刚才是谁侍候老爷的?”
黄庆慌忙跪下:“回大人。方才一直是奴才侍候老爷。徐太医离开后,老爷并未醒来,奴才便一直守在门口。直到老夫人来了,我才开门,老夫人进去后一会儿便吓得尖叫,我与海棠进去察看才发现老爷已经归天了。”
烂泥一样的刘春绣这时才回了一点理智,抽泣着道:“我进来时,你爹头就歪向一边,我当时没放在心上,见他没醒,我便坐在床边说了几句话。我看他手放在外面,便想帮他放到被子里,一碰到他的手我就知道不好了。我没有刺激他,我进来时他应该就已经走了。”
她真是后悔死了。她还让老爷病好了也要装作没好,丝毫没想到那时老爷人都已经没了。
徐太医听到没有人再刺激沈以安,便解释道:“想来是沈大人醒来后,又想到了之前受刺激的事,一时太过激动,怒火中烧,加重了病情。”
刘春绣猛得站起身,愤恨道:“肯定是这样。都怪晓薇院那个泼妇!老爷性格要强,如今却被那泼妇当众扇了巴掌,驱赶出府。他怎么想得通?他怎么过得去?连我都差点被气死,何况老爷本身就有眩晕。我要和那个泼妇拼了!我要她给老爷偿命!”
之前刘春绣还一直记得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件家丑。如今沈以安的死,让她最后的一丝理智也没有了,老伴没了,她便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何况,老爷都被那个泼妇活活气死了,她还要什么颜面?她还有什么颜面?
沈越正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现在见他娘当着徐太医的面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倒了出来,他气得脸都青了,大声吩咐道:“海棠,老夫人伤心过度,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将她带回房间好好照顾,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让老夫人出来。”
“我没有胡说。全怪晓薇院那个祸害,越儿,老爷是你爹啊!那个祸害把你爹都气死了,你还袒护她。你放开我,我要她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