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习！”
雷鸣神色骇人，语气越发加重。
十一班教室的氛围也格外凝重。
“禹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习吗？”
角落的禹洋脑袋都快垂到桌面上，脖颈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我……”
雷鸣声音如雷霆，大声呵斥：“你为什么要来十一班！”
台下学生异常专注。
边晓晓紧张的开始捏头发眼睛紧紧盯着台上。
江晴朗坐得挺直看向讲台上朝着禹洋咆哮的雷鸣。
李燃也盯住雷鸣不放。
程雨衫强忍不耐，注视着讲台。
“你为什么要考一本！”
“老……”
“老师说的！你妈说的！禹洋，你从小到大有没有一次，是不顾别人的期待，是你自己想做、自己想学！哪怕是报复，为了发泄都可以！你难道什么都不敢……”
这话确实有点教唆的意味。
程雨衫直接一本书扔到讲台，冷目反驳道：“禹洋学长别听姓雷的！按你这么说，我迟到早退旷课，违规违纪经常去德育处，上次模拟考，我还比他低个至少两百分，按照你的标准，我也不符合，我退班呗！”
说完雷鸣，程雨衫朝王哲发问道：“王老师，就这么看着姓雷的这么搞，你们是一伙的呗！”
边晓晓坐在座位偷偷点头，看向王老师。
王哲没回答，平静笑了笑以做回应。
雷鸣凝视着程雨衫，眼中藏着什么没人清楚。
李燃也跟着反驳：“我有三次大过处分，也不符合招生标准！”
雷鸣怒拍桌案。
“好，你们一个个都想退班是吧！”
随即雷鸣将程雨衫的书扔回去。
“没人拦着你！”
江晴朗忍不住说道：“不是，你们这样子吵，为什么不问问禹洋的想法！”
雷鸣手指猛点禹洋，看向江晴朗怒喷：“问题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吗！”
善良的孩子不想别人为了自己的事吵。
禹洋猛地抬头，支支吾吾倔强说道：“我有，我有想……想做的事！我……我想参加十一班！我自己想的，不……不是我妈说的，也不……是老师说的……”
王哲这时悄悄拖着桑夏离开教室。
走廊外。
桑夏皱眉问道：“我们出来干嘛？”
“老雷在上课呢！我俩感觉有点影响到他发挥了！”
桑夏听到这话有点气愤。
“雷鸣那家伙这样也称得上在上课！”
王哲能理解桑夏的生气，不过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你知道现在的十一班最缺少的是什么吗？”
桑夏听完一脸疑惑。
王哲直接给出答案。
“时间！”
“十一班只剩一年不到，没多少时间了，而十一班需要从三本线分数之下，提升到重本甚至青北的分数，任务量又这么大！你觉得我们有时间慢慢的潜移默化、日积月累式教学吗？”
桑夏一愣，当即明白王哲在说什么。
“可，这种方法有用吗？就这样激怒禹洋和其他学生？”
不是过于玩闹了！
“你觉得十一班的孩子有心学习吗？
李燃，现在刚创业失败，但只要能攒钱，他肯定丢下十一班，丢下高考立马跑去赚钱！因为他吃了太多没钱的苦了！
程雨衫，梦想榜个有钱人，甚至还说过毕业就结婚的蠢话，她在学校就是混日子的！
江晴朗，之前我们分析过的，为了自己的说唱梦想，桃李班降到松柏班，这种程度的下滑，你觉得他有什么心思学习！
边晓晓，松柏班的，没有什么学习天赋，我就不多说什么，在我眼里，她才是十一班提分最难的！
最后说说禹洋，他这种程度的社恐简直可以称病了，被包裹在自己建的茧房里，对外界所有刺激都抱有恐惧，他的问题不解决，学习更是不可能学好！”
桑夏一怔，感觉自己都没考虑这么多。
她小心问道：“所以，你也赞同雷鸣的方法？”
王哲点头但又摇头，回道：“十一班的学生病了，重症需猛药，救治过程中会有阵痛这在所难免。雷鸣的激怒式教学是有迹可循的，国外心理研究机构做过实验，怀有怒气的人目标更加明确。雷鸣给十一班的怒气加了一把猛火！当然，这种方式对一般人效果不大，十一班是特殊的。”
桑夏似乎有点被说服了，叹叹气道：“可我还是觉得高考也不是人生的唯一路径，考高分也不是人生的唯一路径。”
“你这种说法也没错，但更现实的是，大部分人的家庭都没有你这么好，你家里有钱，所以你可以随便试错，普通人没有试错成本。”
“你说得都有道理，但我感觉太病态了，这不是我理想中的上课形式！”
“你要知道，你以前是心理老师，依照你的教学理念可不适合担任高三班主任，一个班主任都认为高考不重要，学生岂不是更佛系了。”
桑夏苦笑道：“我这十一班班主任确实挺无能的……”
“你专心当好你的心理老师就行了呗！十一班很需要你这个心理老师！”
“那我们现在不进去了？”
“听老雷安排吧，他自己有一套系统的计划。”
“可我心里还是有点点不舒服怎么办？”
王哲笑了笑，豪气挥手道：“眼不见心不烦，走，我请你去泡脚养生！”
桑夏脸色由阴转晴，笑道：“破费了！王大佬！”
……
【鸣龙校园告白墙】
【惊！龙海物理王疑似和鸣英心理老师在一起了！图片为证！】
图片中大树下，男子低头看着女子，女子也抬头与他对视，细碎的阳光洒落，宛若壁纸。
【真的假的！】
【王老师不要啊！】
【我不信，物理王不近女色！】
【物理王，我还没毕业呢！】
【心理老师是s老师吗？】
【心理老师挺漂亮的，就是脾气有点爆！】
【楼上，你是不是被心理老师体罚过？】
【对，我随口说了下某同学，碰巧被心理老师撞见，被罚搬桌子！】
【话说，这两个好像都是十一班的老师呢！】
【十一班不愧是渣生班，渣生配渣师，配得很！】
【弱弱说一句，这不是开学典礼那天吗？】
【十一班个个是人才，那姓雷的估计之前是搞传销的吧！】
【……】
不一会儿，又一个匿名的人发了一八卦贴，内容雷同。
【物理王和S姓老师亲嘴，实锤恋情！】
下方图片中，男子低着头似乎在吻女子脸颊，而女子低头含蓄而笑。
【好了，这下没得洗！】
【哪来的野花野草也敢碰我们家物理王的瓷！】
【不过说真的，在校园亲嘴不太好吧……】
【难道是办公室恋情？】
【会不会是错位呢？】
【S老师请拔刀！】
【这女的不要脸！】
【大家一起抵制这女的！】
【物理王没想到暗地里也玩得这么花！】
【寻求刺激嘛！】
【S老师人挺好的，可惜被这个男的糟蹋了！】
【……】
校园里，学生被围墙压制住天性，只能在其它地方找乐子。
八卦就是一种好途径。
特别是八卦关于第一阶梯人物物理王的话题。
一个晚上，这件事就基本发酵到全校。
第二天清晨。
鸣龙中学没有阴雨天。
朝阳温煦，撒在身上暖暖的。
王哲挺喜欢这种天气，走在石板路上心情都愉悦几分。
“王老师，你以前不是说过不喜欢另一伴是个老师吗？”
“李老师，我确实不喜欢另一伴也是个老师啊，我没骗你啊。”
“你还在骗？算了，或许是我长得不漂亮吧！再见！”
“……”
“王老师，你……”
“张老师，有事就直说呗。”
“欸，没事儿。”
“王老师，你自己也要注意点影响啊！这可是学校”
“方老师？我哪里做错什么了吗？”
“你自己想！”
王哲有点奇怪，一个个熟悉的老师怎么这幅样子。
紧接着，学校其他人的目光更奇怪了！
路过的肖主任撇嘴斜视他，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经过容主任身边时，对方也目不斜视，装作看不见。
以前的容主任再怎么也会打招呼的啊！
还有遇到的学生，没一个向他问好的！
作为人气老师，不应该呀！
而且不问好也就算了，王哲看向他们时，学生们直接跑了！
王哲差点以为自己仪容仪表哪里没做好，仔细一回忆，肯定没问题的！
那么只能是其他原因了。
本来舒适温和的阳光，王哲也没心情慢悠悠散步享受了，赶紧加快脚步走进十一班办公室。
办公室里，雷鸣边吃着辣酱馒头，边翻看手机，不知看到什么，笑得差点被馒头噎住，连忙将豆浆灌到嘴里，这才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老雷，看到什么了，这么好笑？”
“王大佬，你和桑老师真的火了！”
王哲脸色一变！
火了？
看完校园表白墙，王哲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天这么奇怪呢！
这两个匿名贴到底是谁发的？
他都不知道他和桑夏在一起了！
甚至都亲嘴了！
真离谱！
第一张图，开学典礼那天，不知道被哪个偷拍下来，王哲和桑夏只是正常交流！
第二张图，错位，外加pS修图，手艺不错，痕迹很不明显！
王哲有心将两个帖子黑掉，但现在还有雷鸣在，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准备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再弄。
过一会儿，桑夏背着小提包一脸懵逼地走进办公室。
雷鸣的反应很是夸张，他直接朝着桑夏大笑，笑得甚至憋红了脸，憋不住后直接放声嘲笑。
桑夏朝王哲问道：“他早上吃错药了？”
王哲点头道：“恩，很有可能！不过我建议你先看看校园表白墙……”
桑夏当即放下包拿出手机翻看。
不一会儿，桑夏躺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我的一世英名啊！”
“王老师，我被网暴了，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王哲平淡回应道：“我本来是亿万少女的梦，现在成了她们的噩梦，你不得赔给我？”
桑夏坐直身问道：“赔你啥？”
“赔我的形象损失费，好在我精神强大，精神损失费就用不着赔了。”
桑夏瘪瘪嘴。
“王老师，话说，做你的女朋友风险这么大的嘛！”
王哲尴尬一笑。
“呃，我也不想的啊！”
一直偷听的雷鸣突然说道：“单看风险，确实很大，但也得看回报啊！相信我，桑夏老师，当王老师女朋友的回报远远大于风险，这是一笔血赚不亏的投资！”
桑夏吐槽道：“这也能联想到回报、投资的，雷鸣你不愧做过传销啊！”
雷鸣厚黑厚黑的，不在意“传销”这种形容词，而是直接问道：“听你们说半天了，你俩到底成没成事儿啊？”
桑夏古怪一笑，回道：“想知道啊？”
“对啊！八卦嘛！”
“不告诉你！”
“没必要啊，大家都是朋友，是吧王老师！”
王哲回道：“想知道就自己观察吧。”
“嗨，没意思。”
片刻后。
桑夏的声音传来。
“这两个帖子得删！”
“恩，得删！”
“你怎么删？”
“用特权删呗。”
管理员特权是特权。
黑客特权也是特权。
桑夏以为是管理员特权。
茶余饭后的八卦并没有影响雷鸣的教学进度。
今天早上的任务是：种树！
早操时间。
操场上其他班级都在有序地绕操场跑步。
唯独十一班五名同学、一个老师，一人拿着一把铲子围站在校园绿化区的土地上。
边晓晓抱着铲子一脸尴尬。
她一个合群的少女，现在真成另类了！
谁会大清早不跑操来种树啊！
眼见不远处四班跑操方队越来越近，边晓晓连忙躲在程雨衫同学身后！
雷鸣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拍拍手鼓舞道：“行，为了开学典礼的誓言，我们先挖个坑，将这课小树种下，再过十几年，它就是龙海中学的地标！”
五名同学不情不愿开始挖坑。
没干过田地活的几人，挖的是又累又慢。
跑操结束了，这六人还在挖坑！
“那老师干嘛呢！”
“在刨坑呢，没看到嘛！”
“那是小树嘛，怎么长得这么快！”
“也过分夸张了吧，这才几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