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没做过不是凭你说了算的,我眼见的才为实。”
有的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人永远都不会感同身受。
你传这些话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心里就有多煎熬。
宋二明因着宋沅的话拉下了脸,这姐妹闹剧,没必要闹成这样吧!你诋毁我我诋毁你,能有啥好处?
他想上前调和二人之间的矛盾,却被容祁拽住了胳膊。
疑惑地回头看容祁,后者只对他摇了摇头。
“啧啧啧,碗儿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这是想嫁想疯了吧?还脱了自个衣服往上凑。”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简直是蛇鼠一窝。”
耳边被讨论的对象从宋碗儿变成了自己,宋芳只觉天旋地转。
那些无知村妇隐晦的鄙夷眼神,更是刺痛了宋芳的眼睛。
而王大芹听见众人的议论,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打宋沅。
“宋碗儿,我打死你个居心不良的!”
宋二明更快一步,直接架住了她的手。
她的动作更认证了宋沅的话,大家的议论更欢快了。
“我就说过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把家里的粮食巴巴往外送,送自己那是早晚的事。”
“真是伤风败俗!”
一字一句的诋毁,听得宋芳都要疯了。她和自己爷爷一样,最爱名声,没想到会折在宋碗儿眼里。
宋沅见大队的人被提起了兴趣,你一句我一句数落和猜测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看哪!人家才不会管真相是什么,只要有一句不好的话,她们就能凭空给你想一百个缺点。并且乐此不彼的往外传播这些话,从三两人闹到家家知晓。
看着宋芳那无措的模样,宋沅坏心眼的起了一丝兴奋之意。
只是,她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她。原以为是王大芹,可对视上她那满目仇恨的双眼,宋沅清楚感知到俨然与刚刚那道不同。
她不动声色离容祁更近一步,而后在他高大的身躯的掩护下寻找那道目光的源头。
容祁警觉性比宋沅高,自然早就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头顺势低下去,在宋沅耳边低诉了几个字。
宋沅抬眸看他,眼神里具是震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意图?
容祁笑笑不说话,那颗被他刻意隐藏的虎牙若隐若现。
“要看吗?”
宋沅点了点头,更凑近了容祁,而后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那道目光。
看着人群中灼灼看着自己的韩强,宋沅只觉耳热。当众诽谤他人,还被拿住了,这,也太羞耻了吧!
好在,韩强凛眉和她对视了一眼之后,率先转移了目光,人也慢慢后移,往地里劳作去了。
“你见个屁,我前儿个在家睡觉,你见的是鬼啊?”
她生性就比较懒惰,就算是下学上工,有王大芹护着,她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前儿个早晨,她搁家里睡大觉呢!去哪找的韩强?
“你说在家就在家了?”
“不是,我爷奶可以给我作证哪!”
见她真着急了,宋沅只觉好笑。这才哪到哪,就着急了?
“你们是一家人,当然向着你说话了!”
“你你你………”宋芳竟是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实在太没趣味了,我两句话就偃旗息鼓了,她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嘴皮子呢!
“宋碗儿,你就是诬陷,你才没有看到我去没去过知青点呢!”
“那你就看过我和容祁行那苟且之事了?”
话赶话,宋芳直接接了句“没有”,人群之中一下就炸开了锅。
“既然没有,你凭啥在整个大队说我水性杨花?”
“我……”她就是气不过,别人都觉得宋碗儿分家是大房的错。
“我说芳丫,你这良心可太坏了,我们还真以为你说的是真的。”
“对啊,那是你堂妹,再有什么不是你也不能这样毁她名声啊!”
“是啊是啊,搞得我们大家都以为碗儿真的………”
宋芳见这些争先巩后讨伐自己的村妇,恼怒至极。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可不是我按着你们的嘴让你们说宋碗儿的坏话的!现在想做好人,晚了!”
开口的和没开口的人心里一顿,那个以为藏得很好的心思被人这样揭穿,众人只觉脸上像火烧了一样热。
“哈哈”,宋沅突然发笑。笑这些人的愚昧,笑自己之前的隐忍不发。
“宋芳,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惹我?你真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宋碗儿不是?我为什么分家,真要让我当着大家说出来吗?我怕说出来了大家的唾沫能淹死你们大房的人。”
宋沅一步一步逼近,宋芳一步一步后退,吞了吞口水,挑衅道:“你真以为大家像你想的那么好?为你讨公道?别傻了,说出来人家只会惋惜为什么那机会没落到她们头上。”
要知道,闺女如草,儿子如金,以草易金前途,这是多少人前仆后继也会去做的事情。
宋沅一顿,这点宋芳算是说着了。工农兵大学名额,那是很多人争破脑袋都想得到的。
“那又如何?就算是这样,也让大家看清了你们的真面目了不是?机会没落到她们头上,怪只怪他们儿子不会工于心计,算计他人。”
宋沅抿着笑,全然不在乎别人的模样,让宋芳心里越发不确定了。
“既然大家那么好奇,那我就……”
“宋碗儿,你给我住嘴!”
宋芳急言打断了宋沅的话。她还要脸。
快步上前贴近宋沅,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隐忍地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好问题!宋沅眉骨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宋芳,看来她还真没拿自己当回事呢!
“你说,你都在乎名声,那作为你堂妹的我在不在乎呢?”
宋芳一怔,随即是讽刺的笑容。你还要名声,你宋碗儿从生下来就没有一个好名声。声名狼藉久了,居然还没适应?
宋沅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唇又贴近她的耳朵一点。“那我就没办法了,只能如实说了。你说有个这么会算计的哥哥,会不会有人就此不敢娶你了呢!”
“你,好得很!”
“那当然了,不好能站在你面前。”
宋芳可谓是骑虎难下,退步是自己的名声。可若放任宋碗儿说出来,哥哥名声被毁,父母爷奶指定会把错全部安她头上,两者都让人为难。
回头去看田埂之下的父亲和爷奶,见他们脸上的怒意,宋芳一下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了。
在她被诋毁的关头,只有母亲愿意为她辩驳。她的爷奶和父亲就像局外人一样,无非是嫌弃她是女孩。
是了,是女孩的错。
若是今天她不把所有错误承担下来,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宋碗儿就是前车之鉴,不是吗?
腿后撤一步,眼正对着宋沅的眼,咬牙切齿道:“今儿是我对不住你,是我鬼迷心窍,胡乱编造谎话污蔑你,是我的错!”
“呵,大家都听到了吗?”
宋沅的声音很大,眼睛一一扫过那些说她水性杨花的人,后者皆是埋着双眼,心虚地不敢和宋沅对视。
“我不用你对不住我,反正我也污蔑了你。只是希望你记住,有些事但凡进了别人的嘴里,你就是有口也难辨,所以下次想好了再说话。”
众人心里苦涩,有口难辨,不就是含沙射影说她们呢吗?
可毕竟自己理亏,谁也不敢出来说话。
宋沅说完便走了,完全没注意到宋芳那一脸的不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