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湖的心中仿若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愫纷至沓来,杂乱地交织在一起。
他何尝不知自己对秦淮茹的那份眷恋,就像那古旧城墙下的深根野草,岁月悠悠,却依旧在心底最幽秘之处顽强地蔓延生长,难以拔除。
可刹那间,理智仿若一道凛冽的寒光,霍然穿透情感编织的迷障,他猛地惊觉,二人如今皆被家庭的责任与义务紧紧禁锢,如同被精巧编织的蛛网困住的飞虫,无论怎样挣扎,都难以挣脱这既定的命运轨道。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极力想要抚平内心汹涌的波涛,眼神中交织着无奈与痛苦的挣扎,缓缓启唇道:“淮茹,你先回家吧。你的孩子还小需要照料,你以后要多多顾惜身体,如今你还在月子之中,千万不能操劳过度,以免伤了身子。”
语毕,他仿若一只受惊的野兔,瞬间转身,脚步急促而慌乱,好似身后有穷凶极恶的猎隼在紧追不舍,每一步都带着仓皇逃窜的狼狈。
秦淮茹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目光却似有实质,死死地黏着李大湖远去的背影。
那背影一点点地在她的视线里淡去,却如同一把炽热的烙铁,深深地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她的心湖恰似被狂风席卷的海面,久久不能平静,思绪则像那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肆意飘荡,无从捉摸。
她暗自思忖,李大湖这寥寥数语的关切,仿若漆黑夜幕中闪烁的微弱星芒,虽黯淡无光,却足以让她在这艰难的困境里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暖意。
这份隐匿于心底的深情厚谊,宛如一捧燃烧的炭火,于孤寂落寞与绝望无助之中,为她送来一抹珍贵的慰藉。
她就这般痴痴傻傻地站着,时间仿若在她身旁悄然凝固,直至那背影彻底消失不见。
她才缓缓地收回那仿若被抽去了灵魂的目光,只是心中翻涌的波澜,却似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久久难以平息。
在保卫科办公室里,李大江伫立在窗前,透过玻璃将外面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李大湖那远去的背影里,透着一丝慌乱与狼狈。
而不远处的秦淮茹,双眸含泪,由最初的失魂落魄缓和下来复杂的面部表情。
李大江的心中此刻如翻江倒海,他怎会看不出李大湖与秦淮茹之间定有隐秘的纠葛?
从前,他的确看到过李大湖与秦淮茹在一起说话的场景。但那时候,他只当是两人寻常往来,未加多想。
可如今,眼前的种种却似重重迷雾,亟待他去拨开。
李大江的拳头渐渐收紧,指节泛白,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将这背后的隐情查个水落石出。
要不然他怎么对得起,跟着李大湖勤勤恳恳过日子的弟妹陈素芝。
回去路上,秦淮茹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艰难地迈进家门。
贾张氏早已在屋内候着,见秦淮茹进屋,她那眼神好似饿狼盯着猎物,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粗声粗气地喊道:“拿来吧!”
秦淮茹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与无尽的无奈:“没领成,会计说厂里有规定,工资只能下班才能领。”
贾张氏眼睛瞪得滚圆,满是狐疑与恼怒:“什么?我咋从没听说过这规矩,莫不是他们故意找茬儿?”
秦淮茹瞥了一眼睡梦中的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仿佛承载了生活的千般重负:“谁知道呢,反正那会计就是这么说的。我都拿孩子说事儿了,想求个通融,可人家根本不搭理,只能等下班再去一趟。”
贾张氏瞧见她那红肿的眼眶,本想不理会,最后还是问了一句:“看你这副模样,难不成她们说你啥了?”
秦淮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屈辱,咬着下唇,缓缓说道:“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欠李大江钱的事儿呗。”
接着,她将在厂里遭受的冷嘲热讽、刁难羞辱,一五一十地向贾张氏倾诉。
每说一句,都似在揭开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贾张氏听后,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破口大骂:“这些人真黑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跟他们有啥关系,纯粹是闲得没事干!要不,晚上我去领?”
秦淮茹急忙看向贾张氏连忙摇头制止,她太了解这婆婆的火爆脾气,若让她去,只怕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她赶在贾张氏前头说道:“还是我去吧,您去了万一她们再挑刺儿,到时候可咋办?难不成再去看他们冷脸,咱现在是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再说现在是她们理亏,只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那点定量,养活一家老小本就艰难。
如今又院里没人帮衬她,许大茂又不认这孩子。
她除了厚着脸皮撑着,还能咋整?
想到此处,秦淮茹的心中满是悔恨,思绪飘回到往昔。
若当初没有嫁给贾东旭,没有狠心与李大湖斩断情丝,此刻的她或许正依偎在爱人怀中,过着安稳无忧的日子,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大湖,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我有话想问你。”
中午时分,食堂里人声嘈杂,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李大江兄弟几个围坐一起,匆匆吃完饭后,李大江叫住了正欲起身的李大湖。
李大湖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李大江那严肃得近乎冷峻的面容,微微点头,低声应了句:“好。”
李大河与李新闯见状,以为两人只是有几句悄悄话要说,便很默契地带着李大湖与李大江的饭盒先行离开了。
其实,李大江并没有带着李大湖去办公室,而是领着他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四周静谧得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错的图案。
李大江停下脚步,转身直面李大湖,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与深深的疑惑,开门见山地问道:“大湖,你跟秦淮茹到底咋回事?”
他向来视李大湖如亲兄弟,此刻的语气虽严肃,却也透着几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