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安有些傻眼,搞不清眼前的情形。
他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拿个醒酒汤的功夫,皇后娘娘就要把皇上给赶出去了。
皇上真是不争气呀,奉安在心里默默叹息。
原本以为皇上的醉是装出来的,没想到皇上他是真醉啊,而且还醉得不轻,人都迷糊了。
奉安在想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认为皇上是故意装醉的,明明在宴会上的时候,他都看到皇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了不知有多少杯,不醉就奇怪了。
谢瑶卿挑眉侧目,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愣着干嘛?还不快扶你们皇上去其他地方安置,别告诉本宫,偌大的干清宫,除了本宫这儿,竟连一处寝宫也没有了,还是说,这后宫之中,还有哪位佳人能比本宫更适合照顾皇上?或者,需要本宫这个伤员拖着一条碍事的腿,忙前忙后地伺候一个醉鬼?”
话里话外带着嘲讽和挖苦,说到后面,谢瑶卿语气里已经明显有了冷意。
奉安哪敢回答说“是”,头摇得比拨浪鼓还要厉害,连忙按照谢瑶卿的吩咐,把萧承绪给挪去了隔壁。
见状谢瑶卿冷哼一声。
次日清晨,萧承绪醒来时,脑子里一片昏沉。
这种类似于宿醉的感觉萧承绪并不陌生,谢瑶卿不在宫中时,他时常喝酒 ,想要借酒消愁,结果却是愁上加愁,一时的沉迷于美酒佳酿,虽然能免除一时的烦恼,可酒醒之后,还是得面对现实。
说白了,借酒消愁就是一种懦弱的逃避 。
萧承绪捏了捏眉心,撑着额头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待到意识清醒了些,下意识往旁边望去。
没有人。
伸手一摸,被褥冷冰冰的,也不像是有人睡过的迹象。
这是走了?
卿卿又离开了吗?
萧承绪的心口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空荡荡,脸色变了变,翻身下床。
门外的奉安听到了房间内的动静,正准备进来伺候,却看到门从里面猛地被推开,一个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头发散乱,神色慌张地冲了出来。
奉安定睛一看,原来是皇上。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呀?”奉安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萧承绪看到奉安后,急切地问道:“皇后呢?她是不是又离开离宫了?”
又撇下他一个人走了。
奉安这时也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没有,皇后娘娘并没有离开宫殿。她就在干清宫中,皇上您忘记了吗?皇后娘娘不小心崴了脚,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萧承绪听到这句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神情渐渐舒缓下来
“那为什么没有见到皇后?”萧承绪眉头微微皱起。
“昨夜皇上醉酒,便单独歇在了一处,皇后娘娘亦是独自安寝。”奉安恭敬道。
他省去了那些不必要的话,一句话很简明扼要的将情况给说清楚了。
萧承绪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眉头紧皱。
果然还是不该喝那么多酒啊,当时觉得非常畅快,一杯接着一杯,根本停不下来。但现在,他酒后的痛苦也是自作自受啊。
洗漱后,萧承绪感的精神好了些,远远不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但也不是一脸颓废萎靡了。
当萧承绪坐在谢瑶卿旁边准备一起用膳时,谢瑶卿抬眸看了他一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满了冷清。
那一眼看得萧承绪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
他是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穿的衣服不合适?
又或是他昨夜酒喝多了,酒后失态,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还是说了什么混账话,惹得卿卿不高兴了?
萧承绪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卿卿,怎么了?”
他夹起一只谢瑶卿最爱吃的水晶蒸饺放在她碗里。
然而,谢瑶卿却置若罔闻,依旧面无表情,压根不搭理他,一个字都没说。
萧承绪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和忐忑,忍不住向一旁的奉安使了个眼色,以眼神悄悄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可惜奉安这会儿也迷茫着呢,一主一仆默契全无,一头雾水,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脸上全是茫然。
萧承绪头一回觉得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大总管是如此没用,连个提示都给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御前大总管 。
一顿早膳萧承绪是吃得食不知味,随便用了些填饱肚子就算完事。
万寿节后三天,萧承绪不用上朝,相当于是休沐,连同不少官员,也跟着沾光。
是以萧承绪没什么事,便是在干清宫待上一整天都是可以的。
谢瑶卿摆摆手,示意左右侍奉的宫女太监们都退出去。
萧承绪一颗心高高提起,心想卿卿这是要和他清算总账了吗?
也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刀总有要落下来的时候。
屏退宫人,看来卿卿是特意给他留了面子,没打算让他在下人们面前出丑。
谢瑶卿就这么紧紧地盯着萧承绪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凌厉,仿佛要将人看穿一般,直把萧承绪看得心里毛毛的,甚至隐隐有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
萧承绪实在被她盯得有些坐立难安的时候,谢瑶卿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我的父兄子侄们,他们的性命都是葬送在你手中吗?”
谢瑶卿这句话一出口,萧承绪直接愣住了,脸上满是错愕之色,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谢瑶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如今的永昌侯府还好端端的,所以他很清楚谢瑶卿指的肯定不是现在发生的事,而是前世的事情。
一个他曾经刻意隐瞒,阴差阳错之下,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向她解释的误会……
不,现在是有机会的。
他大可以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假如卿卿相信他的话。
可若是不信他......
在萧承绪沉默的时间里,谢瑶卿等了等,不怎么耐烦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是聋了还是哑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这么难回答吗?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窝窝囊囊,像什么样子,你尽管说,信不信我自有判断,你若不说,这辈子就这么僵着吧,老死不相往来。”
就这么一次机会,萧承绪要还是遮遮掩掩的,什么都不说,那以后也不用说了。
难道想要萧承绪的一句实话就这么难?
况且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吗?
谢瑶卿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在萧承绪耳边,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不是。”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萧承绪顿了顿,继续道:“我没有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连根手指头都没有碰,怎会杀害他们,也许卿卿你不信,但你在乎的人,也是我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