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赤焰把樊越云殴打一顿,但他转头又小声问沈翎,“他会不会真是你外祖父啊?”
毕竟叶柔嘉父母不祥。
沈翎摇头,“我相信我的直觉。他不是。”
樊越云的故事编得很完整,但其中有些东西,完全触到沈翎的敏感点。
一个男人,张嘴就是夫人红杏出墙,还说夫人为了别的男人连刚出生的女儿都不要。
这不活脱脱都是林修远做过的事么?沈翎可太熟悉了!
在樊越云的故事里,他是个苦逼的好人,全都是别人害他。
但沈翎亲眼所见的樊越云,跟司徒昶勾搭成奸,为救司徒昶可谓尽心尽力演戏,完全清楚移魂蛊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还愿意帮司徒昶,跟好人沾不了一点边。
且司徒昶能信任樊越云帮他换身体,正说明他们是同类,他或许承诺事成之后会给大量钱财。这些年司徒昶敛财无数,但藏在玫瑰岛上的并不多,定然另有藏宝库。
沈翎只相信樊越云认识她外祖母,以及她跟外祖母长得很像,其他的一个字都不信。
“孩子你可以不认我,但我真的是……”樊越云哭得老泪纵横。
赤焰一巴掌狠狠抽过去,“闭嘴吧你!管谁叫孩子呢?你配吗?我呸!”
云玫一直神情呆滞地缩在角落里,见到被连松拖过来的司徒昶,她缓缓地笑了,笑出声,越笑越大声,“我们……注定是要一起死的……黄泉之下,继续做夫妻……”
由爱生恨,爱之深,恨之切。但做了太久的菟丝花,就算死,云玫都不能忍受自己一个人。
……
司徒昶苏醒,一眼看到沈翎。
他对这张脸并不陌生,因为过去二十年,他无比熟悉叶柔嘉的脸,而母女俩长得很像。
“你们以为,除掉我,这世间就没人会用移魂蛊了吗?早晚会有第二个司徒昶,而你,到时候恐怕不在人世了!”司徒昶并没有表露出怕死的恐惧,他很平静。
因为再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了。
“以后的事,与你何干,与我何干?”沈翎淡淡道。
“呵呵,无论如何,我不亏。我还睡了你娘二十年呢。”司徒昶似笑非笑。
沈翎淡定如斯,“就这?你不会以为这种话能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吧?说实话我很失望,以为你多厉害,最后居然折在一个老渔民手里。原来,你的克星,是船桨啊!”
司徒昶脸色瞬间扭曲,“你很得意?”
沈翎唇角微勾,“是啊,我非常得意,你不服?憋着。哦对了,其实你弟弟司徒玥,和你的情人红姑娘都还没死,在盛京呢。我可以好心让你们团聚,他们定然很乐意见到你。”
司徒昶脸色一僵,自然知道沈翎的“好心”,不可能是让他正常地活下去。
他闭上眼睛,“我无话可说。”
下一刻,沈翎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往他口中塞了块布,防止咬舌自尽。
“你死可以,别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害死了。”
司徒昶想咬牙都咬不住了,只能死死盯着沈翎。
沈翎转头看向云玫。
云玫拧眉道,“你不打算让我们一起死?”
沈翎淡漠道,“我没有成全你的义务。”
“我帮过你娘!”云玫大声道,“要不是我扔了慈心丹,你们根本抓不到司徒昶!”
沈翎轻嗤,“你是说,你先霸占我娘的身体十几年,明知她遭受什么,过去三年偶尔跟她说几句话?你都是为了自己,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司徒昶是贱人,你爱他爱得要死,你又算什么东西?”
赤焰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沈翎催促道,“你让我等,你找的东西呢?”
赤焰轻咳道,“那玩意儿恶心巴拉的,我才不要自己去找!连松连柏都去了!”
说话间,连松连柏兄弟一起回来了。
连柏怀中抱着一个褐色的瓷坛,上面盖着一块石头。
“主子看看是否可以?”连松说着拿开那块石头,连柏把坛子往赤焰面前一送。
赤焰下意识地低头瞅了一眼,尖叫着跳开,抱住秦铮,四肢挂在他身上,脸色发白,“混蛋!我要砍了你们俩!”
连松弱弱道,“主子让我们去抓蛇,还说要养,岛上蛇很多,总要主子满意。不满意我们再去抓。”
连柏憋着笑,“我们抓了三条,给主子选,都在这里面。”
赤焰死死抱着秦铮,怒吼道,“选什么选?你们挑一条最丑的就行了!把其他的都扔掉!不,都弄死!”
连松连柏又抱着坛子进了树林。
再出来的时候,说挑好了,绝对是最丑的。
“还找蛇,司徒昶那贱货就配变成一条蛆……”赤焰嘀咕一句,被秦铮一把推开,他踉跄两步,轻咳道,“我不用看了,沈小翎你赶紧办正事!”
……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云玫死死盯着沈翎,“无论如何,我帮了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所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沈翎淡漠道。
“不,我要跟他一起死!”这是云玫唯一的执念。
“你先死,是便宜你。”沈翎直接拿出灭蛊丹,往云玫口中塞了一颗。
她并不可怜这个女人。深爱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看着他害人无数但毫无所觉,甚至跟他一起害人。
对这种人,应该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但云玫的执念是跟司徒昶一起死,那就让她执念彻底破灭,对她才是最大的打击。
云玫疯了一般,想把喉咙里的药吐出来,但已不可能。
生命的最后,她痴痴望着变成女人的司徒昶,不知在想些什么。
……
沈翎摘掉司徒昶堵嘴的布,他冷声道,“你们以为把我变成畜生折磨我,我会害怕吗?”
沈翎微微耸肩,“谁在乎你害不害怕?我们开心就好了。你不害怕,那就慢慢享受。”
樊越云的石头屋里,弥漫开沁人心脾的青竹香气。
“这是我娘喜欢的气味,用来送你一程,再合适不过。”沈翎冷笑道,“以后你有机会看到我们一家团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而你,本就是个阴暗爬行的怪物,如今只是回到你本来的位置。”
她到底还是从司徒昶眼中看到了恐惧。
一个用移魂蛊续命的人,不怕死?不可能的!
而不把别人当人看的人,最好的归宿,就是无法做人,但还活着。
沈翎把司徒昶的移魂蛊转移到一条花蛇体内,装进坛子里。
连松用石头把坛子盖上,留了一条缝。
赤焰靠近,捂着眼睛,漏出一条缝,瞅了一眼,没看清就转移视线,“果然很丑,真恶心!”
话落又哈哈大笑起来,“老子这辈子从未这么开心过!我必须马上找个沙滩睡一觉,秦铮铮,沈小翎,一起去啊!”
“小心涨潮,别被冲走了。”沈翎摆摆手,表示她还有事没办完。
赤焰一阵风似的跑走,又狂奔回来,给了樊越云一巴掌,怒骂道,“老实跟沈小翎交代,不然老子把你也变成一条蛇,跟司徒昶缠缠绵绵!”话落又一溜烟儿跑了。
再次对上沈翎的视线,樊越云开口,泪眼朦胧,“我真的是你外祖父,我发誓。”
“哦。”沈翎面无表情,拔出秦铮腰间的长剑,“那你可以去死了。你已经膈应到我,但我不会给你恶心我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