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信的长女,秦铮一母同胞的姐姐秦媛,在秦铮外出打仗时,被颜家人设计污了清白,秦华信把她匆忙嫁给颜家纨绔。
秦媛委屈煎熬没多久,秦铮归来,险些砍了秦华信,又强势让秦媛和离。
后来秦媛二嫁跟了穆远舟的独子穆航,生下穆屾。这段姻缘秦华信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全是秦铮为姐姐安排。
穆屾出生后体弱多病,秦媛和穆航一边求医,一边求佛。
有一次,他们到距离盛京百里外的一座庙宇上香,回城时遭遇狂风,马车被落石砸中,两人当场身亡。
那时战事吃紧,待秦铮终于从边关归来,只见到姐姐姐夫的坟墓。
后来,穆屾的身体越发好了。
有人说,定是穆航和秦媛许愿只要儿子健康平安,他们舍了命也甘愿。
秦铮不信那个。他怀疑过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但因他没能及时归来,早已找不到任何线索。
这是他心底的隐痛。他自小发誓会保护姐姐,到底没做到。
此刻手中的信笺,让秦铮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都说人死不复生,人死如灯灭。
但当认识沈翎后,逐渐窥见慈心院的隐秘,得知沈翎过世二十年的父母叔叔或许并没有死,秦铮震惊之余,并没有想过他的姐姐姐夫可能遭遇类似的事。
毕竟沈翎的父母叔叔是在慈心院内出事的。而秦媛和穆航跟慈心院从未有任何交集。
“秦华信被看中,为求自保,主动提出把女儿女婿卖给我们。”
“卖”,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如何卖?
沈翎凝眸道,“慈心院的规矩,父母可以处置儿女。”
所谓“卖”,也许是秦华信要被带走,他提出,用女儿女婿交换。
为何是秦媛,而不是“卖”掉最叛逆的秦铮,大概是秦华信既厌恶秦铮,又希望秦铮立功给秦家长脸。
至于秦媛,秦华信因为她的第二次亲事脱离掌控,厌恶她吧。因此连嫡亲的外孙穆屾都毫不关心。
秦华信那种人,懒惰,无能,但掌控欲极强,只喜欢恭顺听话的儿女。不听话的,都可以不要。
沈翎第一次看到秦铮如此愤怒。
他紧紧攥着那张信笺,看了一遍又一遍,如深潭般静寂的眼眸,燃起熊熊烈火。
她并未出言安慰,只静静坐在一旁,等待他平复心情。
良久后,秦铮才在沈翎对面坐下,将已被捏烂的信笺放在桌上。
四目相对。
两人第一次有同病相怜之感。
之前虽都有麻烦,但他们的麻烦并不相同。对于慈心院的事,秦铮完全是因为跟沈翎的合作才会接触。
此刻不同了。
原来,他也是相关者。但若非认识沈翎,他或许此生都不会知道姐姐姐夫可能还活着,更没有机会救他们。
“他们一定还活着。”秦铮再次看向信笺上最后一句话。
原本秦铮惦记着寻找合适的时机表白,但又觉得沈翎要做的事太多,根本不会考虑这种事。如今,他也暂时没心情没空闲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
死去的亲人可能还活着,身体被侵占,灵魂被禁锢。
秦铮和沈翎当下都只有一个目标:找到他们,拯救他们脱离控制。
还有,灭掉慈心院,以及所有明里暗里相关的人。
……
沈翎睡床,秦铮打地铺。
“送信笺的人,就在幽州城盯着我。”沈翎轻声说,“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人引出来。”
……
翌日一早,薛清泽来主院。
进门就见秦铮和沈翎正对坐吃早饭,安静又温馨。
“假怀孕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薛清泽也不再客气,直接坐在两人中间,拿起包子就吃。
“先不处理。”沈翎淡淡道。这不重要,但或许还有用。
“安国公的死,你们知道是谁做的吗?”薛清泽问。
沈翎摇头,“我们仇家太多,都有可能。”
“你白天才跟他起冲突,夜里他就被杀了。”薛清泽皱眉道,“你被人盯上了。”
沈翎却起身,片刻后回来,将一个纸包打开放在薛清泽面前,“帮忙看看,这药是什么做的。”
薛清泽神色一正,吃完包子,擦了擦手,便开始研究纸上暗红色的药粉。
他很快说出其中几味药材,“安神药吗?不对,只是安神药的话,你不必问我。”
等秦铮和沈翎放下筷子,薛清泽仍皱着眉头专注于药粉。
“我去军营。”秦铮走了。
“你带回去慢慢看。我也要出去一趟。”沈翎拎着药箱也走了。
薛清泽把药粉包好带回他的住处,才突然想起,他本来是去找秦铮说宋志鹤闹着要回盛京的事。
……
梅岚一见沈翎,就盯着她的脖子。
“看什么?”沈翎莫名。
梅岚嘿嘿一笑,在她耳边说,“我想看看有没有吻痕。”
沈翎:奔放的少女,很好。
两人一起到白家去。
程素云正在院中水井边洗衣服,见她们来,连忙起身,在围裙上擦擦手。
“白爷爷不在家吗?”梅岚笑容满面地问,“沈翎专门来分享沈氏针法的。”
程素云面露愁色,叹气道,“昨日是我儿的忌日,老头子喝多了,我拦不住。今日恐怕不行了,等他醒了,我叫他去找你们。”
“也好。”梅岚正色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改日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啊!”程素云神色抱歉。
“好!”梅岚说着跟沈翎一起走出白家大门。
门外的两棵枣树上结满青色小枣。
“宋志鹤闹着要回盛京,另外两位也想赶紧回去,我是不着急走。程奶奶说她家的枣可甜了,等枣熟了,我们来摘!程奶奶说到时候给我们做红枣糕呢!肯定很美味!”梅岚笑意嫣然,“不打仗真好!你今日是属于我的啊!”
来幽州城数日,总在忙碌,都还没有机会逛逛。
这天沈翎和梅岚一起在城中各处走走看看,难得放松。
……
程素云推开房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白桦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七八个酒坛子东倒西歪。
程素云深深叹气,走过去想把他拉起来,却拉不动。
“两个姑娘今日来找你,沈翎要教你沈家的针法。”程素云就在旁边地上坐下,背靠着桌子,面容苦涩,“我们的孩子,也有沈翎那么大了。”
白桦猛地睁开眼睛,冷冷道,“他死了!死了!死了!”
连说三遍,像是给程素云听,又像在说服自己。
程素云掩面痛哭起来。
白桦坐起,面色铁青道,“沈翎问起蛊毒,她定在调查慈心院,我想帮她。”
程素云身子一僵,紧紧抓住白桦的手臂,瞪大眼睛,“不行啊!不行的!我们的儿子能活着都是靠……”
白桦咬牙切齿道,“闭嘴!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管!你不准帮她!我什么都不管,只要我们的儿子能活着!”程素云直勾勾望着白桦,“你敢乱来,儿子出事,我也不会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