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个叫张蓉的,眼瞅带猪油的汤被分的一滴不剩,连锅都刷了,气得跺脚。
“你们怎么不留点给我!”
最后盛饭的田溪白她一眼。
“你不是嫌弃么?现在锅恢复原样,你自己发挥吧!”
“我什么时候说我嫌弃了!”
张蓉不敢跟田溪争执,转头看向红兵,希望红兵调解。
红兵权当没看见,刷了锅就往外走。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哪里都避免不了。
他走到男知青宿舍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争执声。
“我不同意!”
是红军的声音,还带着愤怒,红梅轻言轻语。
“大哥,这只是暂时的,等我跟伍家搞好关系,总会回去的,你别担心了,只是跟你说一声,让你对家里的事情,心里有个数。”
红军叹气。
“红梅,我是当大哥的,是家里老大,我只是不想你们受委屈。”
红梅笑。
“大哥,人活在世上,哪有不受委屈的?只要我们筹谋得当,总会好的。”
“那你这个筹谋也太大了,把自己当棋子,把青春岁月当棋局……”
说着,红军嗓子有点哽咽。
红梅沉默片刻。
“我已经决定了,你在乡下安心当你的知青,兰兰说得对,没事多读书,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此时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
红兵赶紧扯起嗓子。
“大哥,红梅,你们在哪儿呢?”
红梅打开房门走出来。
“二哥!”
红兵也走进去。
“大哥,我们去村口转转。”
红军想了想。
“现在天气热,大中午也没啥好转悠的,我带你们到小溪边去,翻过小溪就是后山,山里有果树,能纳凉,也能说说话。”
“那行,走吧!”
知青们吃过饭,还要回宿舍午休,他们还是出去说话的好。
经过余张氏家的青砖大瓦房,红兰目不转睛的看着,原主就是在那个房子门口,被打破脑袋,人没了。
她接手这具身体,也养了好长时间,才活过来。
说起来,这地方还挺让她觉得害怕的。
红军握着红兰的手,感觉到她的恐惧,轻轻晃了晃。
“是不是想起什么?”
红兰迟疑,随即点头。
“我在这里受伤的!”
红梅瞥一眼房子。
房门竟然半开着。
“余张氏一家还有消息吗?”
余红军垂眸。
“嗯,这里房子成了生产队养木耳的地方。
余家……余张氏的儿子被人打死了,儿媳妇和孙女都被她卖给劳改农场的人。
前段时间,农场传来消息说余张氏被她儿媳妇张呲花下药,但是没死成,口眼歪斜,成了瘫子,农场的意思是想给送回来。”
红梅闻言,轻嗤一声。
“把儿媳妇的孩子都霍霍干净,不宰了她都是轻的了。”
红兰想起口眼歪斜,就想起对应的药物。
“那大队同意了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余红军想起村里有些迂腐老头还找他说过的话,也轻蔑的哼了一声。
“张呲花当然是因为给人下毒,吃花生米了,余张氏自身难保,她孙子也被人领养了。”
“啧啧,也是报应!”
红旗忍不住感叹。
倒是红兵和红梅对视一眼。
余张氏的胃口,说实话,是余家母亲亲自喂养大的。
余母知道自己娘家成分经不起深究,就重点突出夫家成分,像个巨大的显眼包。
余张氏哪里还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上门的本意,只是自然灾害,饿的活不下去,想求儿子念在一个娘胎出来的,给点粮食呢?
红军笑道:
“说是领养,其实就是去给老鳏夫养老,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吃多了还要挨打。
前段时间,村里倒是有人找到我,说余张氏再怎么样都是我奶奶,让我养她,被我啐了回去!”
红旗和红兰,眼睛瞪大,脸上写满了惊恐。
红旗捂住红兰的脑袋。
“大哥,可不能啊!”
红兰惊恐之后,倒是很快淡定下来。
“大哥,她要敢来,我就天天用针扎她。”
“噗嗤~”
红梅红军哥仨闻言,笑的打跌。
红军摸摸幼妹的脑袋。
“没有那回事,别想太多。”
“大哥你不知道,兰兰现在在背医书,扎针可厉害了!”
红军眼睛一亮,冲红兰竖起大拇指。
“妹妹真厉害!”
红兰抬了抬下巴,表情傲娇。
红军见她可爱,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肩头。
红兰一下子就能看到好远的地方,前面不远处,小溪淙淙,六月的阳光洒在水面上,被流速敲碎成无数星光。
微风浮动,树梢摩擦,发出轻微响动,衬托的山林格外安静。
红旗带着红兰脱鞋子下水,用淤泥打桩摸鱼。
他之前跟一个乡下来的半大小子换的一桶小鱼,被大姐做成酥鱼,可太好吃了!
在这里,不用东西换,就能抓一盆,红旗想好了,要是等他高中毕业,家里还需要有人下乡,他就主动来。
不愧是肥的流油的黑土地,物资如此丰富。
红兰在这种环境里竟然找到一堆不错的药材。
“大姐,咱家有没有透气的框,我要晾草药~”
“有,咱家有个大筛子!”
“我看你还是先拿给马师傅看看,别把杂草当成宝,晒个寂寞!”
“首先,我要纠正你,这不是杂草,我都能叫出名字,其次,草药是不能暴晒的,我说的是晾,要处理,晾干后炮制,不同的药材,炮制方法都不一样……”
红兰跟红旗一通争辩,反正一个午休时间,大家仿佛在繁杂又压抑的生活中,偷空休了个假,每个人精神都松懈不少。
等再回到知青点,大家又都出去上工了,红梅借着知青点的大锅灶,将红旗抓到的小鱼全部小火烘干,本身就用盐腌制过,加上酥脆的口感,一口一根,根本停不下来。
给红军留足了口粮,又跟余家本家换了点蘑菇干,鸡蛋,新鲜蔬菜等,一行人到傍晚时分才往家赶。
在家留守的余红霞,从上班到下班,都没有见到过刘文鑫,心中怅然。
其实就算见到了,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想远远的看一眼,心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希望,失望之后,难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