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门口的陈述听见屋里宣他觐见,连忙站起身来冲店小二一挥手说:“跟在我后面。”
店小二听了也跟着起来,手里端着的托盘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哗啦哗啦”地响着,直到他站稳了才停止响动。
陈述打开门走进屋里刚要跪下,看见前面是影壁墙连忙收起要跪下来的腿。转过影壁墙走进里面一眼就看见坐在床上的皇上。连忙跪下来说:“属下大将军掾陈述叩见…”
江统连忙接过来说:“叩见黄先生。”
陈述听了又重复一遍说:“叩见黄先生!”说完跪伏在地上不动了。
皇上坐在床上看着陈述跪在地上,慢慢地伸出手来说:“大将军掾平身。”
陈述这才慢慢起身,站起来。
后面跟着的店小二一看这么大的官一进屋就下跪,这屋里的官得有多大呀?
陈述在城里也是有名的官员,早上来了之后将闲杂人等清理出去后,吩咐客栈准备早膳之后端过来。
店小二将伙房做好的食物端过来之后,发现这个大官静静地跪在门口等着里面起来,他也没敢问也跟着跪下来等着。一直听到里面招呼这个大官他进来,他才敢进。
店小二再想想自己,昨天晚上送个饭敲了两下没有人搭话,还拼命地敲门打扰人家,这要是碰到个脾气不好的大官自己早就没命了。
这样想着头上流下汗来。心中害怕手哆嗦起来,端着的托盘又开始哗啦哗啦地响起来。
江统这才注意到店小二也跟了进来,厉声喝到:“谁让你进来的不要命了?出去!”
店小二本来就已经害怕了被他这样一吼,手一哆嗦差一点将手里的托盘掉下去。他连忙稳住,他心里清楚如果这要是掉下去自己的饭碗就丢了。
陈述连忙说:“是属下让他进来的,知道黄先生还没用早膳。给你送早膳来了。”
江统听了陈述的话,这才说:“放这里,出去吧!”
店小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发抖的腿往前走了几步将餐盘放在桌子上,餐盘的响动才停止响动。他放下托盘不知道怎么办了。
江统轻声说:“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店小二好像得到了赦令一般,也没敢看床上的人,连忙退了出去。走到外面才敢呼出那口气来。一边擦着头上流下来的汗一边走出去。
走到走廊一端被陈述带领的侍卫,一个手里拿着剑的人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说:“要想保命出去别乱说话!”
店小二惊惧地拼命点头。守卫才放开手。他狼狈的走下楼梯去。腿吓得哆嗦着几乎撑不住了靠着墙往下走去。
这边客房里江统将食物摆在桌上,拿起一只碗一双筷子,每一样都试吃一口。吃完感觉没事了才说:“皇先生,可以用早膳了。”
皇上听见点点头。对陈述说:“大将军掾也与我们一起用膳吧!”
皇上在和陈述说话,皇上在潜邸的时候就与这个陈述相识。只是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说话。
陈述听见皇上邀请自己一起用早膳,连忙说:“属下来之前已经用过了。属下先出去候着有事叫我。”
说完给皇上抱拳施礼后慢慢退下。
陈述出来后看见?门口的人还在跪着,他打手势让他们起来。站到旁边等着。门外跪着的是他的助手。和他一起过来的。此刻早已经跪的腿脚发麻了。
爬半天才爬起来。也不敢发出声音来。被侍卫扶着到旁边的客房休息去了。
陈述站在门口像站岗的士兵一样。
屋子里皇上一边吃饭一边说:“这大将军掾都来了,大将军应该早就知道消息了。”
江统一边伺候着皇上吃饭一边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咱们怕是住不消停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不能住了。”
皇上说:“他知道了也好,如果他不想现在杀我,也不能让别人杀我,咱们还是安全的。”
江统听了这话说:“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皇上吃完擦擦嘴说:“温峤还在这里咱们就不要见他了。不见他是为了他好。”
江统一边吃饭一边点头说:“还是皇上考虑的周到,我还心思临走前要不要见他一面呢。”
皇上说:“这里离暨阳多远?景纯还在暨阳丁忧呢,咱们从这里直接去找他。”
江统听了这话又是一阵担忧。心想:“皇上你出来倒是想溜达一圈,可不知我有多担心。”
这样想着还不能说出来。他只好在心里算了算。从芜湖这边到暨阳要三百三十多公里也就是六百六十多里的距离。可是路程却将近一千里的路。两个人骑马要十几天。
这十几天的路上变数太大他不敢赌。可是还不能否决皇上的决定。给他心里急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了。
“皇上,咱们从这里直接到暨阳应该有一千多里的路程,咱们骑马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暨阳。您的身体怕吃不消的。要不然这样,回去后您休息好了我陪您去暨阳溜达溜达?”
皇上一听不愿意了,还没有人马上就否定他的决定呢。他就沉默了不说话了。江统吃完饭将餐盘收拾好送到门口。一开门看见陈述像士兵一样仍然站在门口。
他只好将托盘递给陈述。然后退回来。他与皇上轻声说:“皇上,外面有站岗的人咱们恐怕咱们是不那么容易出去了。”
刚说完就听外面有人轻轻叩门。江统到门口问:“谁?什么事?”
只听外面陈述说:“江大人,副将陈晷求见黄先生。”
江统一听心说:“得了,这回那也不用去了,在屋里接待大臣吧!”
他只好回来与皇上说:“又有人来求见了。您看看见不见吧?”
皇上说:“这回来的是谁?”
“陈晷!”江统回答。
“宣!”
江统只好说:“是!”于是转过影壁走到门口打开门,他看见外面这一会多出几个人来。仔细一看跪着六个人。
江统警惕地看着这几个人都低着头跪拜在地。他冲外面只说一声:“宣,陈晷觐见!”
这时就见跪在最中间的一个人站起身来冲江统抱拳施礼。
此人个头不高眼睛锃亮,头发从冠带之下都呈灰白之色。面色有些发暗。
江统一看果然是陈晷,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估计他今年应该也进半百了。古时候人们的寿命短,年近半百就算是长寿了。
这个陈晷早先与先皇他们一起打下天下来。此时在王敦的帐下做事真是委屈他了。
江统侧身让出来地方,冲他抱拳还礼说:“陈大人请。”
陈晷收回双手一点头之后挺直腰板进到里面去了。江统并没有跟进去,他仍然站在门口回身将门关上。
这边陈晷进屋里转过影壁后看见皇上坐在桌子旁边。他紧走两步冲皇上跪下抱拳施礼低声说:“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叩头。
皇上坐在那里说:“陈爱卿快平身!”说完过来扶陈晷。
陈晷赶紧起来,总不能让皇上将自己扶起来吧。他一边起来一边说:“老臣听说皇上来了心中不知有多高兴。没想到此生还没见上皇上一面。当初先皇病重时老臣都没有看上一眼,这是老臣终身的憾事啊。”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皇上看着与先皇年龄差不多的老臣,也想起了当年他们也曾年轻过。不由心生感激之情。
他亲自给陈晷搬来一把椅子说:“陈爱卿请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