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前面是老村长说的。
后面是下河村村长说的。
两个村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电闪雷鸣。
原来是看热闹的村民们见到下河村的村长都出面了,就跑去把老村长给喊了过来。
“王家的,这会儿赶紧跟我回去,你们再给我闹下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下河村村长赶在柳树村王村长开口前,想息事宁人,这事给遮掩一下就了解了。
这事传出去不好听,卖闺女卖老婆,打闺女打老婆,让他这个村长脸上无光。
万一再被举报一下,说他治下无方,村里出了这种封建思想,可够他吃一壶的。
他现在记恨上王新军,如果不是他喊自己来柳树村主持公道。
他就不会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老村长原本垂下的眼皮儿向上一抬,浑浊的眼睛里透出四射精光。
呦呵?赵狗蛋这小子心虚了。
两人同为村长,每回开各种大会总要见面。
丰市周围各个村向来是攀比的,从人口,从粮食产量,甚至是年收入都会拿出来比较一番。
老村长比下河村村长要大上10多岁,在过去那个困难的年代,两个村儿其实也没少相互帮忙。
彼此之间还是很熟悉的,按照辈分来说,夏河村村长赵成还得喊老村长一声叔。
“赵狗……咳咳,赵村长,急什么急?有事咱说清楚,别刚我一来你就要走了。
这位老嫂子,应该是杜家的亲家吧,怎么还坐地上了?
刚说我们村里的人欺负你?那你给我说说怎么欺负你?我给你主持公道!”
老村长就是老村长,姜还是老的辣。
一副为你着想的口气,瞬间让王母觉得找到了靠山,直接哭诉道:
“他们老杜家不是人,不仅让我儿媳妇不回家,还鼓动着儿媳妇小舅子打我儿子,让孩子不认爹。
你看看给我儿子打的,胳膊都断了,脸成什么样了?”
王新军表情木然,此时他已经完全放弃他娘和王新华了。
事情弄到这一步,说让杜家出钱出血,搞到最后估计偷鸡不成反而失把米,他大哥两口子要离婚。
他这会儿在心里盘算着晚会儿回去找老大家要钱,把那窟窿给填,后天还给李家人。
赖账?你当他不想啊!
那李家人可不是善茬,以前是革委会的,现在摇身一变,进了政府部门。
他就是平民老百姓,根本惹不起。
“你他娘的放屁,村长别听她瞎说,根本不是这回事……”
杜红棉一听就急了,生怕老村长听信王母的假话。
却不成想,老村长手一摆,打断了杜红棉,手往后一背,慢条斯理地问:
“王家的,打人肯本是不对,但也总有个原因吧,杜长宇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欺负你,揍你儿子吧!
再说了,你问问村里人,那个不知杜长宇就是文弱学生,平时连下地都不会,能打的过你这么壮的儿子?”
这番话,让王母哑口无言。
她能怎么说?说杜长宇揍王新华是因为卖闺女,打老婆?
还是说他们造杜红梅的谣,说她有野男人?
\"老村长,王家真不是人,要卖闺女呢。\"
“就是,还说杜红梅偷人。”
“杜老四说,王老大把红梅打进医院了。”
“……”
从头看到尾的村里人七嘴八舌把事情一说,老村长那脸往下一拉,也不再看王家人。
抬头冲着赵成问道:“你们村的人,是你来处理还是我来?”
“我的人,我带走!”
赵成恼怒地瞪着王家人,真想再揍王新华一顿。
原以为是苦主,却没想到是加害者。
“走?那我老婆呢?”
王新华傻眼了,村长不是过来帮他们的吗?怎么这就走了?
“不走,以后你就别认我是村长,我也管不了你!”
说完赵成头也不回就要走。
“赵村长,这事还没完呢,现在就走不好吧!”
杜长宇低头摸着朵朵那枯黄的头发,嘴角一扯,语气冰冷。
“那你想怎么办?”
赵成能给老村长面子,对于杜长宇这个小辈可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用给。
“离婚,我二姐和他必须离婚!”
“呵呵,小子,给台阶就下,离婚,你做不了主!”
赵成眼皮都没抬,转身就走。
“离婚,下辈子去吧!杜红梅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离婚没门。还不赶紧过来回家去。”
王新华有了赵村长的话,如同领了圣旨一般,整个人不可一世地望着杜红梅。
杜红梅原本听到小弟那番话,心头涌起那么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算了,认命吧,只要朵朵好好的,她怎么样都行。
她慢慢从杜长宇怀中接过朵朵,如同行尸走肉般跟朝着王新华走去。
刚走两步,杜长宇一把扯住她:“二姐?你上哪?”
“小宇,我要回去了,我只能回去……”
“回哪?这才是你的家,姓王的,我告诉你,这婚你是离定了,村里不给开证明,我就去上告,市里不行上省里,省里不行我就去京城!
我就不信了,新社会了,还有人能容忍打老婆孩子,贩卖人口。”
杜长宇冲着赵成的背影还有王家人高声喊道。
赵成的身体明显一僵,然后加速离开。
王新华和王母眼中浮现害怕之色,磕磕巴巴地说:“什么贩卖人口,没有的事,我们可不承认!”
说完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小弟,真的能离吗,如果离不了,只要朵朵能好好长大,我死了甘心了!”
杜红梅再也忍不住了,这些天一连串的打击与担惊受怕,让她心存死志。
“就是啊,小宇,你二姐真的能离成吗?”
杜红棉怀疑地瞅着他弟,这大话可说出去了,别最后没离成害了红棉。
“放心吧,时间问题,肯定能……哎呦,娘,别打,别打了,疼!”
杜长宇背上被他娘狠狠拍了一巴掌,疼的他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