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呼延端便是面无表情看着公孙昭轻轻挥动术法,而关非毅也算是“尽全力”抵抗,不消半炷香的时间,关非毅便主动提出失败,下了阵台。
下了阵台的人也可去其他阵台观看未结束比试的修仙者。
田润岛摇了摇头,慢摇水墨折扇,轻叹道:“太儿戏了啊……”他侧头,对呼延端道,“要去那边坐会儿么?这比试着实无趣了些。”
呼延端只道:“上次的话,你可还记得。”
田润岛无奈一笑:“记得,当然记得。”
那是呼延端离开地城界后到田氏时,田润岛正对树轻饮。
田润岛醉熏熏地自言:“弱势的人里就没有坏人么?我以前未曾想过,后来我明白了,任何群体,无论身处何境,都有善恶之分,这善与恶,谁也无法评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无论是环境的恶,还是与生俱来的恶。但伤害了别人,足以道之为恶。所以,我说,我曾救了一条毒蛇。”
“伊兰为恶,无可厚非。”
田夷许欣然点头:“你说的没错,曾经我也这样认为,是我,亲手将那些人推到檀瘟的遭遇之中,只因为我救了伊兰。可我错了么?当初伊兰也是受害者,如果我见死不救,又与那些恶人何异?”他声音重了起来,“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做?你知道的,最难受的不是故意害人,而是出于善意却将他人推入火坑的无可奈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的……就像一盘棋,一步错,步步错,辜负了一人,长不得记性,又辜负了一人,似乎是个魔咒,永远逃不出。我害了伊兰,害了阿晨阿水,害了经历檀瘟的百姓。”
半晌,呼延端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颤声道“其实,可以不管的,不管,就不会让自己烦恼至此。一件又一件……所有信任过我依靠过我的人,都被我害了,你说,我活着,就是害人的么?我想要救他们,哪怕豁出性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错了么……”
田润岛倚靠在树边,落花垂洒,阳光明晃晃的,刺目的光让他睁不开眼,明明这样明媚的光,可他身上却泛起阵阵凉意。
“我就不该活着!”呼延端下了定论。
田润岛笑了笑,脸上陡显凄凉:“没有奔赴的勇气,所以,害人害己。冲破不了禁锢,所以患得患失。想成为他人依靠,最终辜负。这场仗,我上。横竖没有比之前的遭遇更糟心了。”
呼延端脚毫不留情地将花瓣踩在脚底,他抬眼,迎着风,朝阳热烈,他的心生疼。
“我辜负了田氏,你呢?”
呼延端抬起脚后退了半步,一排在树根下的小蚂蚁趁着这机会仓惶向四处跑,可在他眼里,不过是抬脚依旧可以轻易碾死的举动,但他还是选择小心地避开那些蚂蚁,他垂着眸子,惨笑:“所以,你比我强。”
时间回转至现在,田润岛望着那群有喜有忧的小弟子,对呼延端道:“我深深明白,人人身不由己,身在局中,尽力……就好了。”
呼延端抬眼:“对于伊兰的事情,抱歉了。”
时过晌午,第一轮优胜者进入第二轮幻境试炼。
只见四方台缓缓下陷,形成一个空洞,呼啸的黑气向外冒。呼延端神色一变,不对,这不是幻境开启之时的样子!
田润岛皱眉,道:“不好!”
只见那股黑气越来越浓,直到包裹住整个试炼场。
一些小弟子惊慌失措地道:“这什么情况?!”
“我看不见人了!”
“我……”一个被完全笼罩在黑雾中的小弟子紧紧地扼住自己的脖子,他脸色紫红,艰难道,“我……无法呼吸了!”
“救命啊!”
就在那小弟子眼球突出,脑中发白,觉得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之时,一道寒光直劈面门,小弟子连绝望地闭眼都已经做不到了,只想,到底是谁嫌他死的不够快,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道光过后,他的脸没被分成两瓣,反而扼住他脖子上的那股似有似无的力量消失了。
黑气退散,露出呼延端面无表情的脸。
那样肃穆冷冽,小弟子却觉得,他看到了菩萨。
“众弟子不要惊慌,赶快用护身罩!”公孙输跳上台道。
众小弟子纷纷运起护身术法,但还有一些小弟子修炼不到家,那护身罩根本抵挡不住诡异波谲的黑气。
呼延端看着那来势汹汹的黑气,自喃道:“这不是刺生。”
田润岛此刻已运起飞花术,巨大而繁密的花阵与黑气对抗,不让它进一步侵袭众人。
呼延端抬头,心道不好,便冲着那下陷的四方台奔了过去。
田润岛叫道:“你去干什么?!”
回答他的只剩呼延端的背影。
那浓浓黑雾中似有无数条延长的手臂,将人的脖子缠绕直至窒息。
呼延端运起护身法,便向那四方台下探了过去。
果不其然,地底有人的声。
那声音颇为熟悉。
“你们之前没做过检查么?”
另一女子不高兴道:“自然是做过的,我怎么知道幻境试炼境中有这样的东西?!”
“公孙昭,关沁薇。”他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呼延大公子?”公孙昭一歪脑袋,惊讶道。
关沁薇诧异道:“你怎么下来的?”
呼延端给了她一个眼神:“难道我不能下来?”
公孙昭迷眼道:“还说你不知情?!听你的意思,上边的弟子是无法进入这黑雾幻境的?”
关沁薇抿唇:“我没有这个意思。”
公孙昭讶然道:“你不会是想与我们同归于尽吧?不然你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关沁薇微微叹气,她无奈道:“这黑雾是咒灵导致,咒灵是……是远古战场上突生的产物,它不同于刺生邪祟,这咒灵与其说是邪祟,不如说是一种咒符,祖先们都称之为:鲜血的诅咒。”
“鲜血的诅咒?”公孙昭微微皱眉,脑海极快地闪过一丝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