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定是还在做梦,江大姑娘怎么会在自己的卧房?
可是胳膊上传来的触感做不得假,他整个人都凌乱了,到底在自己晕倒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桌上的蜡烛燃尽了最后一点蜡油,终于熄灭,屋子本来就暗,这下就剩一点点可见度,楚熠才敢睁开眼睛看看床边的人。
夜色朦胧中,女子看起来像是疲惫极了,即使外面雷声大作也没有吵醒她,只是她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稳,两只手还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
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着,好像梦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他有点纠结,胳膊因为抱得太紧已经开始发麻,但是看着江岁安瑟瑟发抖的模样,居然有一丝不忍心。
“轰隆!”
外面又响起一声惊雷,伴随着火花闪电,要不是知道是下雨,光是听着雨滴落地的声音,还以为是石子呢。
江岁安被这一声惊的抱紧了胳膊,嘴里小声地喊着:“不要离开我。”
楚熠挣扎的动作停下了,他强撑着坐起来一点点,这才看见趴在床边的人早就满脸泪水。
滚烫的眼泪落在胳膊上,传来一阵热意。
正是这一动作,不小心碰到了胸膛上的银针,疼的楚熠龇着牙又躺了下去,一个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这满身的银针不会是江大小姐的手笔吧?
“呜呜呜...别走,别丢下我。”
“我害怕!”
江岁安哭的哽咽的声音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样,听得楚熠心里莫名的烦躁,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来的这么多愁思。
难不成之前都是在嘴硬,实际上对二皇子还余情未了?
她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仿佛将这只胳膊当成了唯一的救赎,哭得隐忍又悲痛。
“你到底哪句是实话呢。”
楚熠喃喃出声,感觉江岁安身上布满了一个接一个的谜团,无论这个人离自己多近,都会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在这一瞬间,楚熠竟然有点羡慕二皇子。
有一个将他刻进骨子里,愿意将他珍而重之放进心里的人。
只不过这小子不懂得珍惜,等日后自己也遇上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像二皇子一样狼心狗肺。
外面雨小了些,又开始刮风,小姑娘嘴里嘟囔着冷,却半点都没有醒来的痕迹。
楚熠手边有脱下来的衣服,他使使劲够到手里,左手被禁锢住动弹不得,只能用右手扬起来,正巧落在江岁安的背上,藏青色的衣袍将小姑娘盖在下面,软乎乎的一团。
“真是贪睡,跟小猪仔一样。”
他再次躺下去,听着江岁安的哭声渐小,心里感叹女子真不愧是水做的,居然可以哭这么久。
他嘴笨,以后可千万不能娶一个爱哭的媳妇。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的笑笑,还有什么以后呢,毒解不了娶媳妇不是纯耽误人家吗。
江岁安砸吧着嘴,蹭了蹭怀里的“抱枕”,沉沉睡去。
“江小姐,你会帮我的对吧?”
楚熠悄声问,回应他的只有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等你帮我解了毒,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不就是二皇子吗,不愿意娶大不了打一顿,打狠一点,或者直接绑了扔到侯府当上门女婿去,怎么着都要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心想事成啊!
......
“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又能晒到太阳。”
“老什么,你不才七十多岁,正是要努力生活的时候,多跟小年轻们接触,生活就会有意思的。”
第二天楚熠是被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吵醒的。
昨晚雨疏风骤,今早却又是艳阳高照。
“咳咳,江小姐在跟谁说话?”
听到楚熠的声音,江岁安惊喜的转过头来:“你醒了,我以为你至少要等到明天呢。”
到底是练武的人,身体素质好,才一个晚上就醒了。
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水洗过的琉璃,他无端的就想到昨晚的那滴眼泪。
“这些银针?”
他习惯性的想要起身,却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这才想起来胸口还密密麻麻的扎着几十根银针呢。
“对对对,我都忘了,本来还以为你要再昏迷一段时间呢,现在醒了就可以取了,你先别动。”
楚熠乖乖的躺下去。
江岁安打开布包,一根一根拔出来放进去,偶尔小拇指的指尖会碰到裸露的肌肤,楚熠不自觉的颤抖一下,一股痒意直冲天灵盖。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不疼。”
她加快了手下的动作,还一边轻轻地呼着气,楚熠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呼呼啊!
施针很费精力,取针就好多了,很快就被装进小布包里,整整齐齐的。
然后又拉过他的手,静静地把着脉,沈却和卫辞刚走到窗户外面就看见这样温馨的一幕。
阳光照进屋内,亮堂堂的,女子静静地闭着眼把脉,男子的眼神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一片岁月静好。
“啧啧,该说皇上还是有眼光呢,这两人看起来还真是相配。”
卫辞撇撇嘴:“你小声一点吧,小心又挨揍。”
两个人倒是也不进去打扰,就依靠在窗台边聊天,沈却的衣袖挂在盆栽上,嫌弃的扯了扯。
“这不是在里面吗,谁给搬出来了,摆在这里怪有违和感的。”
盆栽:就说不出来吧,果然还是被嫌弃了!
屋里江岁安已经换了一只手,把完才惊奇的说:“你恢复的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不过这段时间还是尽量不要动武,也不要喝酒,辛辣刺激食物也不能吃,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卧床静养。”
“江大小姐真是妙手回春啊。”
沈却依旧拿着那把扇子,笑的满面春风,要不是见过昨晚他担惊受怕的样子,江岁安怕真就以为这是塑料兄弟情了。
“我写了药方,还是每日三顿,等喝完了再让竹青来取。”
她收拾着东西,看起来今日的女学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希望春雨能守住院子才是。
“对了,我会医术这件事还望大家能够保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徒增麻烦。”
楚熠坐起来,随手扯过一件衣服披着,带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隐约露出腹肌的轮廓:“这你放心,院子里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不会走漏风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