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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明媚的阳光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云层压得很低,周围是一片黯然惨淡。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阴沉的环境里,像是不同墨色和笔触的交错重叠,淡雅静谧中,又给人一种浑朴厚实的感觉。

此刻,近处的擂台上,兵戎相见,刀剑相撞,棍戟相交,铿锵有力;琴音交织,有玉珠落盘的清脆,也有哀婉悲楚的断肠;

还有阵阵撼天动地的唢呐、二胡、花盆鼓,吹拉敲打间,声声入耳.

血水顺着额头流下,沁入眼中,眼前半是清明半是暗红。

傅廷筠在擂台之上,他身上的袍子早已如薄纸一般,在凌冽的风势之下,变得残破不堪。白色的碎片随着风舞动,如同战败者的竖起的旗。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道道伤口深浅不一,看着又十分的触目惊心。

在风的吹拂下,凉意渐浓,刺痛感反倒是越来越不清晰。

难道,这就要输了吗?

那人站在擂台的边缘,嘴角勾着猖狂而得意的笑,他的胸膛随着笑声起伏,眼中尽是狡黠与不屑。

“我人就在这儿站着,你能奈我何啊?你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还怎么替刚刚的那些人讨个公道么?”

说话间,他侧着身子,脚尖轻轻抬起,紧紧贴着前一只脚的后跟跟,再缓缓放下。

如同踩着钢丝,他沿着擂台的边缘行走,只不过,他动作间,没有半分的谨小慎微,反而是慵懒中混着闲散。

这不过是一场比试,对面这人手段却极其狠辣,即便是对手已然认输或是再无还手之力,他仍要痛下狠手。

就连先前与之组队的人,也没逃得过这份凶残。

如若没有规则的限制,方才那些受伤深重的人,断然会成为四具冰冷的死尸。

男人笑得越加肆无忌惮,傅廷筠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他心中琢磨:如何才能近其身?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

傅廷筠的对手,是一名拥有风灵根的男子,身姿轻盈如风,每一次跃动都似乎与风融为一体。

风声呼啸,不但带着冷凛之势,更似出鞘的利刃,风的刀影拂过地面,那原本平滑的青石板,粗糙犹如树皮,是交错纵横、参差不齐的纹理。

狂风又仿佛狂暴的战斧,不但割裂着周围的空气,也劈开阻挡在前的一切。

如今傅廷筠的“墨山碧水诀”已炼至第三重。

越是勤于练习,他越能感受到这是一门深奥无比的武学心法,其精髓在于以剑气化形,既可凝为巍峨的高山,又可以化作碧波荡漾之水。

可偏偏对门的人,擅长以风为守,又以风为攻。

狂风可以化身为一道坚固的屏障,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水流。

傅庭筠又是一掌拍出,灵力化作滔滔江水,汹涌澎湃.

然而,那风灵根少年却是嘴角微扬,双手结印,一股狂风骤然而起,将江水渐渐吹散,最终化为无形。

狂风亦可以变成无形的巨刃,冲击着山峰,攻剿的势头磅礴,不可阻挡。

傅庭筠手势微动,灵力汇聚,化作一座巍峨的山峦,企图以势压人。

男子丝毫不惧,他双掌击出,阵阵疾风咆哮,只听见,那重峦叠嶂的山峦中,哀鸣声不绝。

眼见自己的攻势再次被对手一一化解,傅庭筠心中,失落和挫败之感,如潮水般涌来,湮灭了所有的希望和期待。

“预祝大师兄大比获个好成绩!”

“大师兄定不会让小师妹失望!”

林邈的身影在脑中慢慢清晰,小师妹虽总是一副满不在乎、随性而安的样子,可若是真的遇到了事,她却也从不轻言放弃,也总是会想着法儿的去解决。

是她的话,身在此刻时,会如何去做?

傅庭筠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开始调动体内深处最纯粹的灵力。

一个声音,在心底深处悄然响起,像是清晨的薄雾,若隐若现,微弱而模糊,让人听不真切。

随着灵力拂过灵府,再涤过心间,那个声音伴着心跳的节奏,又渐渐清晰:“‘墨山碧水诀’第四式,‘欲识潮头高几许,越山浑在浪花中’。”

是了,自己只顾着攻或是守,却割裂了山水之间的羁绊。

山为水提供依靠,水为山带来了生机,山水相融,不仅仅是世间的和谐与宁静、奇妙与绮美;

灵动的山水于自然的流转中,更是传动着脉脉情怀,是人心灵深处悸动的情结。

傅庭筠的周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他体内苏醒。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与决绝。他紧握手中长剑,猛然一剑挥出,剑尖所指之处,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凝聚。

“破!”

随着傅庭筠一声低喝,那无形的力量瞬间爆发,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从擂台之外而生,直冲向男子的后背。

“什么?”男子迟疑了一阵。

还没有从突如其来里反应过来,擂台外,一层层灵力激荡而过,奇山兀立,群山连亘。

男子只觉得,脚下的青台震荡不止,霎时间峰峦陡立,拔地而起,直指青天。

他的身体随着山峦越来越高,晃动之下,身形也愈加得不稳。

虽然这股力量强大,但男子面上只露出一丝惊愕之色,随即他催动灵力,聚风在周身形成一个轻巧的旋涡,将自己包裹在内,这才稳稳当当起来。

傅廷筠举剑向上,剑尖直指苍天,越加坚定决然的神态里,像是抱着“欲上青天揽明月”的雄心壮志。

他逐渐将目光对向了山头的那个男子,手中的剑,也慢慢落下。

剑随着眼动,直至寒意泠然的眸中印出的是那道身影,所指之处,剑似是得到了感应,陡然生出了凶厉,才停下动作。

他横眉冷对,低沉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虽不能荡平世间所有不平事,但既为我所见,必要以剑消之。”

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哂笑:“不过是让那些蝼蚁受些伤,吃了点苦头。怎么,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有规则限制,我不会做那杀人的勾当!不过,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些代价。”

随着傅廷筠说话间,巨浪声势震天,从地面生出,翻滚咆哮,奔腾而上,高耸入云。

如同狂怒的巨兽,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浪花在阳光下闪烁着清泠的光,刹那间,形成一个结实的壁垒,将男子围了个密不透风。

男子脚下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仿佛一只苏醒的巨兽,在不停地翻滚、扭动。

倏然间,山崩地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山峰中间从顶端裂开一个大缝。

随着缝隙的扩大,山峰的岩壁开始逐渐分离。

虽是剑气灵力所化,却似真实的场景,巨石和泥沙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空气中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不见一丝亮光。

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山体终于撕裂成两半,从上往下看去,深不见底,让人止不住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脚边的石头再次瓦解,身体向下坠去,男子在足底拢起一小团风,风便托着他,轻盈地悬在缝隙中央的半空之中。

男子扭曲的脸上遍布着不屑:“就这?你还不能伤我分毫。”

傅廷筠手指磨搓着剑柄,嗓音如同寒池的冰水,带着入骨的凉意:“是么?”

今日是阴天,阳光无法透过沉甸甸的云层,周围的一切,都被这浓重的阴郁淹没,染上了一层被抹布浸过的水色,是混混沌沌的暗灰。

傅廷筠又施展灵力,水流突然从缝隙中涌入,形成了垂直下泄的瀑布。

银色的长龙,顺着高耸的山崖飞驰而下,化作一道道细密的水帘,又最终汇集成磅礴的水幕。

水流拍打在峭壁岩石上,激起朵朵浪花,晦浊如断了线的墨珠滚落,不时是细微的低吟,是清脆的琴音。

不过一瞬,水声轰轰,是万马奔腾,又是千军呐喊。

男子双手合十,在身体周围幻化出护盾,不至于被这水流所侵袭,然而,那一股股灵力如细丝抽动,缠绕在山峰的断裂之处,又逐渐渗透进岩石缝中。

山峰在灵力的作用下,似在回应着傅廷筠召唤,它们微微颤动。

原本宽阔的缝隙,又一点一点地缩小。

眼见两侧的石壁越来越近,且山缝合并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男子尝试向上移动,虽水流会被风所化,但瀑布如白练倒挂,坠落不息。

不一会儿,他又被无情的水流拍打了回来。

还没能抵挡住这止泻而下的川流,波涛澎湃间,山石滚落,以势不可挡之力朝着屏障冲去。

男子面上一惊,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加大灵力,只得再次稳固结界,以阻挡四周巨大的冲击。

只听见“吱吱嘎嘎”的细碎声响,结界不过半刻便有破裂之象。

喧嚣中,男子的声音传来,嘶嚎中渐现疯癫:“我是岐山派弟子,是林郡沈氏的嫡长子沈裕,你敢动我?”

“林郡沈氏?”

在这修真界,世家大族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既神秘又威严,宛如巨擘般屹立不倒。

他们不仅掌握庞大的财富和产业,有珍稀的修仙材料、法宝、和丹药,更是与修真界的各大势力紧密联系,在一方水土,称王称霸。

男子还在不断叫嚣:“如果你放了我,这次的事情,我便大度些,一笔勾销。若你伤了我,以我沈氏的势力,并将你这小小的门派屠个干净。”

傅廷筠手中的剑握紧,指尖因为用力,而透着深重的白。

他掌中收力,山峦崩塌,水流势头渐弱,男子长舒了一口气,御着风,自上缓缓而下。

他来到傅廷筠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眼见地挂起倨傲,眉眼上抬,拖着长长的强调,戏谑之意十足:“不如,你自己下了台去,也省的你我过多纠缠。我愿意出得一千下品灵石买这胜局,我劝你好好想想,这灵石,对于你们这种小门派,也是十分丰厚的赏赐了。”

在他轻蔑与嘲讽的笑声中,傅廷筠转过身,背对着他,朝着擂台的边沿迈步。

“这就对了,你是个聪明……”

男子话音未落,银色的闪电,划破空气,猛然间刺入了他的身体。

剑身冰冷而坚硬,透过衣服,触及皮肤,再深入腹部,带来的是无法言喻的刺痛。

男子捂住嘴,还是忍不住咳出了血。

血液顺着指缝溢出,滴落在地上,溅起朵朵细小的花,那鲜艳而醒目的殷红,如它的主人一般,猖獗而跋扈。

“你,你……”伴着咳嗽声,男子的话语间,断断续续:“你竟敢伤我!”

“不仅是我,还有他们的。”

四块狭长而就尖锐的石头,陡然出现在傅廷筠的身前,是用灵力所化,如飞驰的箭矢,深深扎在了男子的手臂与腿部。

傅廷筠拔出手中的剑,鲜血如柱般涌出,随后便又是一掌,击打在男子的肩头,只见他飞身而出,远远地向擂台外坠去。

“你记得,我定会来找你寻仇。”男子跌落在地上,口中又是一阵鲜血汩汩流出。

“苍溪派,傅廷筠。我等你。”

“好,你等着,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你……”

人群中,不知从何处,飞出一个碎石,恰好击在了男子的太阳穴。

方才还是一副张牙舞爪,现在的他突然间如一个泄了气的球,晕厥了过去,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其他的人,有的面上显露着慌张,有的神色间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风起,云涌。

天空中,一缕缕金线从云层的缝隙里,穿透而出,划破了阴霾,又将这片柔和,洒在了地上。

那个在台上的人,沐浴在金黄里,仿佛身披着绚丽的铠甲,身影越加的高大和伟岸。

水镜之上,随着一阵细微的气息波动,形成一个朦胧的轮廓。轮廓渐渐明朗,化作了一个清晰的名字:

“苍溪派 傅廷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