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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莫名被清冷小师弟反向攻略了 > 第43章 以此残身度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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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层层叠叠,一直蜿蜒而下,起初还宽阔平坦,越往下走,越加狭窄陡峭。

墙壁上间隔数米,才有一盏油灯。

在火焰的炙烤下,蜡烛垂泪,滴滴蜡油顺着烛台淌下,又慢慢凝结成固体,仿佛冬日里挂满枝头的冰凌。

光线昏暗,空气里除了潮湿,还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蒋宸手中提着剑,肩膀上的遣梦兽半伏着身体,直到来到一个石门口,它才站直了身子。

它倏然从蒋宸肩上跃起,毛茸茸的爪子按上墙上的一道裂缝,一颗圆润的石珠被拨弄了下来,门便慢慢开启了。

蒋宸带着遣梦兽进入门中,他打量了一圈,这里似乎是个供人休憩的地方。

一进门口,就可以看见右手边有两个陶土的大水缸,一个水缸中盛满了水,一个水缸已然见了底,缸底还沉淀着细沙和一些细碎的石子。

缸前有一张方桌,上面瓶瓶罐罐堆叠,杂乱无章。

紧挨着方桌的,便是一块狭长却看似结实的木板,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

另一面墙壁有一个木制的五层木架,架子底层摆满了陶制的小碗,还有两三个方形的石头盆。

架子上方则是并排放着几个提桶。木架旁还有无数钉子半嵌进了墙壁,上面零星挂着铁质的镣铐还有一根血迹斑斑的皮鞭。

遣梦兽用爪子掩住了眼睛,蒋宸轻嗤了一声:“你倒也知道怕。”

这间屋子最里面还有道暗门,只听见一阵阵的嘈杂声从门内传来。

“今儿他们可是跟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却苦了你我哥儿两个。”

一声叹息过后,有人回应:“这你还不能习惯,每个月不都是如此!”

“脏活累活都我们干,我这心里。总归是不平衡的。”

“谁叫你我妖力低微,也只能勉强幻得这个鬼样子。要是如他们那般,变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也能捞个好差事做做,何必在此干着这又脏又臭的活儿。”

只听得“啪啪”两声皮鞭抽打的声音,里面的人语气中满是怒气:“这些个掘地翁,我看着,尽是晦气。”

“还不赶紧的,等过了今日,娘娘采补了那两位圣子之后,若是有不满意的,便是要将人送过来的,赶紧的给我把这边收拾了。”

说完,他手又扬起,将鞭子举在半空。

地上的两只小妖,它们脚上都带着镣铐,一只趴在地上,它脸上呈痛苦之相,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另一只则挡在前面,它双眼紧闭,两手握拳,两个手臂交叉举着护在头部,身体还不停地颤颤发抖。

看来这应当就是“掘地翁”了。

蒋宸再环顾了四周,整个屋子,约莫有十来个掘地翁。

这些掘地翁看上去有着类似于人的脸,只是脸上皮肤粗糙且暗沉,又褶皱得厉害。

头上的毛发稀疏,颜色是如深秋草叶的那般枯黄。

它们身形矮小,背后的肉结实厚重,看上去像弓着身子,确实形、貌皆如“老翁”。

名字中又含“掘地”二字,这仙宫能在山石中,建造得如此幽深,想必也是它们的功劳。

鞭子正欲抽下,似是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拽住,却又迟迟不能落下。

男子怒气更盛:“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你爷爷。”

说完,他便回过了头。

只见他脸部奇特,一边高一边低,像是师傅捏泥人儿时不小心打了瞌睡,半梦半醒间胡乱造出的残次品。

他眼睛如葡萄般大小,现下瞠目结舌的样子,竟仍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黑色瞳仁。

他鼻梁有些歪曲,嘴角一直咧到耳根,与正常人“三庭五眼”的脸部比例大相径庭。

难怪刚刚倒也有自知之明,一句“鬼样子”毫不夸张。

他张开嘴,牙齿也是参差不齐,有的突出,有的深陷。

看到蒋宸,他神色一紧,说:“你是何人?”

“你不知道我是谁?”

蒋宸松开手中的鞭子,轻声笑道:“我便你口中,那个要被采补的圣子。”

“圣,圣子?”男子惊讶不已:“你为何在此?”

“我是听闻若是伺候得不好,入不了神女娘娘的眼,就会被贬至此处。这不,以免劳烦各位,我便自己来了。”

看见蒋宸还算恭敬有礼,男子收起手中的鞭子:“哦,原来如此。倒是省了我们的麻烦。既然来了,便要守我们这儿的规矩。”

男子正了正身姿,又清了清嗓子,一副趾高气扬:“我是这个幽庭的管事,按规矩,你得叫我一声爷爷。”

蒋宸嘴角微扬:“哦?是么?”

旁边的另一个男子,五官还算周正,只是脸上有一块深重的黑斑,形状仿佛海潮涌入沙滩,退去后,留下的深深水印。

从额间起,呈不规则状,没过鼻子,又浸染了半个嘴唇。

他一掌猛地拍在先前说话男子的脑门上:“丑角,你傻啊!”

丑角摸了摸头上疼痛的地方,很是埋怨:“黑鳍,你作甚?打我干嘛,给我这脑子里嗡嗡嗡的。”

黑鳍拉着他的衣角,硬生生将他带远了。

只是那个叫丑角仍不肯罢休,他转过头,朝着蒋宸吆喝道:“那个,圣子,那声‘爷爷’你等会儿再叫,我这儿还有点事。”

蒋宸微微一笑:“二位随意。”

黑鳍又拉着丑角凑得更近,丑角一脸埋怨:“干啥事儿,你这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

黑鳍凑近到他的耳边:“大哥,以往你有见过,圣子有自己过来的么?”

“自然是没有。”

“那以往送来的圣子可有这般精神奕奕、生龙活虎的?”

“那自然也是没有的。”丑角掩住口,说话鬼祟:“你也不想想,哪个凡人能抵得住娘娘那一通吸啊!”

“就是了。”

“就是什么,就是了。”

黑鳍用手指了指屋顶:“上面,估计出意外了。”

丑角脸上懵懵懂懂:“出意外?出什么意外?上面有青台大人还有娘娘坐镇,安全着呢!”

“那我再问你,你可曾见过遣梦兽离开过娘娘身边?”

“从未。那遣梦兽可是被娘娘收服了的,二者间结了血契,除非主人身死,否则,它决不能离开娘娘。”

黑鳍一手握着拳头,在另一只手掌上拍打,一脸欣慰:“那就对了,你看那人肩上的,是什么?”

“什么呀什么,我倒是要看看。”丑角悠悠地转过头。

只是那一瞥,他便惶恐起来,双眼看着黑鳍,他声音微微颤抖:“遣,遣梦兽?”

一道清冽的男音在身后响起:“二位可有聊好了?”

丑角一个哆嗦,险些没有站稳,好在旁边的黑鳍拉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你,你真是圣子。”丑角嘴里一阵结巴。

“如假包换。”

“那个,圣、圣、圣子敢问,娘娘她现在人在何处啊?”

“娘娘?”蒋宸讪讪笑道:“自然是杀了。”

“杀,杀了?”丑角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两腿一软,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黑鳍拉着他袖子的手还没有松开,他半弓着身子,汗珠湿润了手心,将衣袖也微微浸湿。

他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长剑亮出:“自然是要斩妖除魔。”

手起剑落,一股黑血飞溅在白墙之上,俨然如水墨勾画的林立的远山,起伏连绵。

丑角看着身旁的人影倒地,他双手合十,不停地讨饶:“我,不要你叫我爷爷了。您是爷爷,您是爷爷,求爷爷放过小的,小的不过是听令行事,小的……”

还未等他说完,蒋宸又是一剑,这一剑直接刺破了妖丹,刚刚那长相歪瓜裂枣的男子瞬间消失,化作眼前的一只死兽。

它形状犹如一只发怒的狗,身上布满鳞片,鳞片上还覆盖着像猪颈部的长毛。此妖兽名为“狤”。

这男子看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从刚刚进来,笑容可掬,温暖如春,没曾想这一出手,既快如闪电,又狠辣戾虐。

整个屋子,约莫十来个掘地翁都止住动作,不敢吱声,静谧中,偶尔只听见几声镣铐间摩擦的清脆声响。

蒋宸提着剑,来到刚刚被虐打的掘地翁身前,他举起剑。

遣梦兽一下子跳到那两只的前面,刚刚一直怯怯懦懦的小模样,此刻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

它伸直短臂,嘴里“嘤嘤嘤”个不停,似是要阻止蒋宸接下来的动作。

蒋宸冷哼一声,只是轻轻一脚,便把遣梦兽踢了出去,它身体翻滚了几下,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蒋宸再次举剑,刚刚还满脸恐惧的两只掘地翁,互相牵着手,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只听见几声金属声,它们脚上的镣铐随即断成了几截。

遣梦兽见状,也顿时缓了口气,它跳跃着小步子,一下子撞在了蒋宸的怀里。

它脑袋在蒋宸胸口微微地磨蹭,口中又是一阵“嘤嘤嘤”,不知是在为刚刚的怀疑而致歉,还是为他没有赶尽杀绝而感到宽慰。

蒋宸一把捏着它的后颈,将它提起来,它软和的身子晃了一晃,黝黑的双眼不明所以地看着蒋宸。

“我还不是那么是非不分。”蒋宸顿了一会儿:“需得你这个小东西来舍己救人。”

看出蒋宸并非恶徒,一众掘地翁都聚集到蒋宸面前,它们的声音沉闷又沙哑,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山谷中的风声呼啸,又好似蜂群的“嗡嗡”齐鸣。

蒋宸不禁皱了眉头,遣梦兽也将耳朵捂了个严实。

“等等。”蒋宸开口说话,不一会儿,屋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法器。

这法器乍一看,像是个手摇铃,却又大上了一分,实际是一个云雷纹的青铜小铙。

他将中空的甬中接入木柄,再手持木槌敲之。

随着不同部位发出不同的乐音后,一阵灵力带动着声波在空气中荡开,仿佛湖面碧波闪烁,泛起的微微涟漪,不多时,又归于宁静。

一道童音从掘地翁群中发出:“娘亲,那是什么?”

说完,它突然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刚刚那是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

蒋宸指了指手中的小铙,说:“此物能将妖类或是兽类的声音,转为人声,如此,我们便可以沟通了。”

一个掘地翁蹒跚着步子,朝蒋宸走近了,它用人类的拜礼,双手作揖,颔首低眉,说道:“鄙人是这掘地翁族群的长老。仙长,可是来救这山中的村民?”

蒋宸答道:“正是。”

“还请仙长为我等也去除了脚上的禁制,这便带仙长救人。”

几道寒光而过,掘地翁脚上的镣铐都逐一断裂了开来。

“多谢仙长。还请仙长随我来。”只见它慢慢走到狤妖的身边,从它尸身上取出一个血红色的萤石。

来到一面墙跟前,它将手掌摊开,以妖力催动萤石,不一会儿,墙壁从中间裂成两半,并逐渐向两侧移动,眼前又出现一个开阔的空间。

蒋宸将遣梦兽拎至眼前:“小东西,现下有事需得交予你。”

“那青台妖的居所,你可识得?”他又问。

遣梦兽小脑袋微微向下一动,表示认可。

“你去寻得肖师弟他们,若是处理好事宜,就带他们过来。”

说完,遣梦兽一下子跳到地上,矫健的身影在屋子里疾驰而过,瞬间便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蒋宸随长老进了门,所有的掘地翁也都跟在后面。

只见这偌大的空间里,满是一个个铁质的牢笼,牢笼角落都堆放着小山似的稻草,每个笼中都关押着一个人,他们也穿着与蒋宸一样的白袍。

只是,他们外露的皮肤皆已松弛,满头银发垂落,完全没有了少年人的模样。

“这些就是被择选的村民?那些妖物口中的圣子?”蒋宸问道。

族长缓缓开口:“不错。他们是因为被那妖女吸食了元阳,才会一副老态龙钟之相。”

看见有人来了,他们有的踱着步子,来到笼子前,双手紧握住栏杆,剧烈地摇晃,口中还喋喋不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有些人看上去,已然疯魔,狂笑不止,却还做着得道升仙的美梦,“我是神女座下仙人,你们这些妖魔,还不速速现行”,“尔等若是潜心修习,有朝一日,便能如我一般位列仙班”;

还有多人已是风烛残年,佝偻着脊背,静静坐着,喘息不止,连起身都已是难如登天……

蒋宸想起神女口中的“只是取得了元阳,并未伤及性命”,他眼中狂怒的火焰像是要夺眶而出,脸色阴沉地让人不寒而栗:“却是让她死得容易了些。”

一句轻描淡写,便将青春肆意侵夺,而这些“少年”,只能以此残身,容颜迟暮常作伴,怀揣着悔不当初和心灰意冷,了此残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