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儒训!”
言清书生率先提袖而起,口中叱咤,有道音随着他的念动而阵阵响起,话音凝成字符,朝着漫天飞舞的酬勤掌风倾轧而去!
听到小书公子的怒喝,郭落星也醒悟过来,他探身入局,在太子的斜前方向,引动灵气,显化天命兵器,手捻棋子,挥臂匆匆!
只见那天命之物,乃是一件墨青色的棋奁,其中黑棋白棋堆砌,黑棋上纹弯月,白棋上纹祥云,棋奁周遭则印有青天白日、野鹤闲云。
他手速惊人,每次挥臂,便是一枚棋子飞袭而来!片刻之间,那棋奁已空,满盘棋子如同落雨纷飞,带着嗖嗖声朝着夜君邪本人而去,逼得他不得不停下对沈江辰的压制,转而挥掌去应对棋雨!
“飞棋如雨!”
“区区三品神通...”夜君邪面对言清书生与郭落星的联手施压,却并不担忧。他从师众多,所学甚广,很轻易便能看出,这二人施展神通的手段虽然已经炉火纯青,显然都是使出了最熟练的儒道神通,但这两种神通却威能缺缺,品阶最多不过两三品而已。
“不要轻敌!”护嗣帝魂忽的训斥道:“儒道神通不比其他神通武学,威力强弱与使用者的儒道造诣也有莫大的关联!这二人的儒学水平,已经强过运筹府的同辈孺子了!”
他话音刚落,夜君邪便注意到,那道音真言与掌风相抵,竟不落下风,三种神通激烈碰撞,带起阵阵音爆,漫天的掌风始终未能冲破书画二人的神通,最终消弭在半空之中!
另一边,他挥手出掌,酬勤掌法直接贴手而出,如同屏障挡在太子身前,硬撼郭落星的棋雨神通。这棋法虽只是区区二品神通,却威能惊人,三百余点飞棋冲刷,险些便破开了层层阻挡的酬勤掌印!
“师兄虽然儒道不精,神通造诣却是惊人。”
元贞公子始终在一旁观望,看到夜君邪挥掌出招手到擒来,不由得赞叹一声,旋即陪同审公子款步走到二人中间,笑言道:“此次出手偷袭,确实是江辰无礼,我替他向陈师兄赔罪。”
说罢,他深鞠一躬,拱手称歉,言辞恳切非常。
“道歉?道歉何用!”
太子却不领情,侧过身去不受他这一拜,一边冷笑道:“若非我反应快,他那一掌足以将我重伤!今日此事,难能善了!”
“陈师兄,江辰也是清楚你道源深厚,不是一般人物,认定你能够应对那一掌,才失了礼数。”郭落星眉头一皱,大步上前与元贞公子并列,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权当与我四小君子结个善缘如何?”
“善缘?”夜君邪目光闪动,一身魔气内敛不发,对此嗤之以鼻,闷哼道:“恶缘已经结下,还谈什么善缘!”
“此人睚眦必报,不可理喻,诸君不必再做周旋。”
不待君欣悦开口相劝,沈江辰便从众人背后探身而出,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我不可理喻?”夜君邪忍不住咬牙重复一遍,看向沈江辰的眼神杀意横催,身后紫气又是蓬勃聚散。
“小画君子,你放肆了!”
却在这时,始终静默的公孙审忽的朝着沈江辰呵斥道:
“我公孙氏宴请远亲,开放第七层会客,与你何干!谁给你的底气质疑我?”
“岂敢岂敢!”君欣悦连忙帮腔道:“公孙氏乃是地主,我等怎能干预主家的事?”
“我——”
沈江辰原本想借机再贬一次太子的儒道造诣,听到君欣悦的话,才打消了念头,缓缓收起气势,愤然道:
“毕竟揽圣楼顶层乃是书圣曾临之所,意义非凡!我也是一时不忿...还望公子,见谅。”
他说罢,歪着头朝着公孙审拱手一礼,不敢再做争辩。
“哼!”
公孙审坦然的受他一礼,旋即挥袖转身,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他转过身后,态度一变,冷若冰霜的面色又恢复成满面春风的模样,朝着夜君邪笑言道:“表兄,我已经训责过他,你毕竟乃是天儒公的弟子,气度不凡,何必与他置气?”
夜君邪也是聪慧之辈,闻言顿知其意,连忙收敛周身灵气,散去功法运转,不再气势凌人,只是面上仍有愠色。
审公子连忙快步来到太子身边,又是亲昵的牵起他的手,恳切的说道:“还请表兄与我同往顶楼,我来侍奉酒菜伺候,为表兄赔罪!”
“侍奉?”夜君邪闻言,眼睛滴溜溜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忽的收起脸色,也亲昵的握起公孙审的手掌,一边轻声一叹,柔声道:“你我乃是亲戚,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地主。”
“你我即是表亲,兄友弟恭乃是本分。外人无礼,却要主家来赔礼,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罢,他又恢复满脸怒意,朝着郭落星等五人来回扫视。
“陈师兄所言有理。”言清书生轻笑一声,面露笑意,朝着太子恭声道:“两位公子不弃,不若由小生陪同陈师兄饮酒作乐,赔罪赔礼?”
沈江辰闻言,犹自意气相争,冷笑道:“言清,我看赔罪是假,想要一览揽圣楼顶层才是真吧!”
“籍籍无名的小辈,凭借亲缘身份能够得幸前往第七层已经是天瞎了眼,你若要委身给他赔罪,我鄙视你一辈子!”
“小画君子,你有些过分了!”君欣悦本是被这姓沈的邀请而来,与他平素交情倒也不错,今日却对他彻底失望,含着怒气嗔道:“争强好胜,平白惹事,咄咄逼人,不知廉耻!你也是学儒之人,涵养何在?”
她说罢,莲步轻移,来到公孙审与夜君邪面前,便要开口再做和事。
“小书君子心意,在下心领。只是——”夜君邪却不给自己这个表姐说话的机会,只是凝视着她的玉面说道:“陈某心中不忿,起于那姓沈的,若不是他亲自赔罪,心中怒意便不好消除。况且他放言至此,我也不好坏了你们的交情不是?”
“言清孟浪了。”言清书生轻叹一口气,只得点了点头退回四人身边。
他们四人皆是儒道的少年天才,时常坐而论道,交情深厚,互相也了解的很。他清楚沈江辰的秉性,倒不至于因为他几句话而坏了交情。只是他舍下面子主动要给陈妄赔礼赔罪,已经是委屈了自己。至于所谓揽圣楼顶,他是属实没有动什么心思,因此闻言心中还是略有不满。
“不过,心中郁郁不过一时,并非无法调解。”夜君邪意味深长的端详着君欣悦的面容,眼眸清亮如同星辰,笑言道:“若有美酒美人作伴,什么愤恼忧郁便只是过眼云烟!”
他上前一步,与君欣悦不过咫尺距离,朗声笑道:“不知君师姐是否愿意与陈某饮酒赋诗,浮一大白?”
“表兄,你这——”公孙审愣愣的看着夜君邪,一时有些难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淫贼!欣悦乃是君家贵女,泰觉老君的嫡孙女,岂能为你斟酒和诗!”沈江辰一向欣赏君欣悦的风采,闻言顿时火气大冒,怒斥道:“单凭这句话,今日我要你无法安然离开这书源池!”
“小画君子,这是我的事情,自然是我来做决定,还请你自重。”君欣悦愈发觉得这姓沈的形容讨厌,冷漠的说罢,转过头来面向夜君邪,水灵灵的眸子含着歉意,朝着太子柔声说道:
“若能消解师兄的怒意,小妹聊以作陪,有何不可?”
“欣悦!你怎能屈身至此!”
“既如此,审公子,我们同去?”夜君邪却眉开眼笑,直接无视掉沈江辰的怒喝,侧过身来为君欣悦让出空间,一边朝着公孙审轻盈一礼,探手道。
“......请!”公孙审像是惊诧于君欣悦竟然真的愿意陪同陈妄,看向太子的眼神很是讶然,作为主人家的气势都不自觉收敛了几分。愣了片刻,还是笑言道:“能有欣悦师姐陪同,审倍感荣幸!”
三人旋即哈哈大笑,先后快步走上了楼梯。
“陈妄,欺我太甚!”沈江辰目送君欣悦跟在夜君邪身后步伐轻快的登上顶楼,只觉得心头怒火如同爆燃的炎灾,怒气攻心,连呼吸声都变得急促。
他站起身来,拉住就要坐回桌前的言清书生,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说道:“师兄,我一时失言冒犯了你,你不要怪罪。”
“你我之交,岂会如此?”言清书生先是眼神阴翳的瞄了一眼沈江辰,片刻后,忽的面露笑意,说道:“你还是太急切了,有失儒者之风。”
“师兄教训的是。我也是唯恐你委身侍奉小人坏了清誉,师兄懂我便好。”沈江辰直截了当的认了错,旋即招呼郭落星、元贞公子二人,一同落座,一边道:
“诸位,我心仪君欣悦师妹,追求她已非一日两日之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郭落星见他面色潮红,怒相横生,皱眉道:“江辰,你心境不稳,还是先念诀顺气...”
“不必!”沈江辰呵呵冷笑道:“三位师兄,江辰也不拐弯抹角,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姓陈的,你们帮不帮我?”
“我们毕竟是客人。”元贞公子手扶瑶琴,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琴弦,好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如等他离开这书源圣池——”
“他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出了圣池去哪里找他,隐人山吗?”沈江辰端正姿态,朝着元贞敬一杯酒,说道:“我们四小君子同气连枝,三位为我镇场即可,我一人便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至于主客之分,等过了今日,这书源圣池到底属于元毒殿还是我辈儒生,还难说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