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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帝舞夜天 > 第37章 情面何来,敌我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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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情面何来,敌我何分

“售乐,收了砍刀!”千紫菱眼见售乐郞自手下手中接过铭刻符文、锋利无比的长刀,正快步走向被烟雨伞镇压的聚宝僧人,连忙慌张的高喝道。

售乐郞只当这位千三小姐看不得血腥,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梨丫头,捂住小姐的眼睛。阿仁,捂住梨儿的眼睛!”

他说罢,两个店员便乖巧的按照他的命令,围到千紫菱身边。梨儿先是伸手捂住千紫菱的眼睛,随后伸着脖子,等着那外场主事来捂住自己的双眼。

“嗯...”主事只得一手遮住梨丫头的脸,一手则扣在自己脸上,只敢从手缝里观望。

“别闹!”千紫菱伸手撇开梨儿的手掌,随后哭笑不得的说道:“售乐,这两个人不能动!”

“哈哈哈哈!”售乐郞大笑道:“小姐说笑了,在这东方城里,还有我们千秋阁不能动的人物?”

他手提长刀,离聚宝和尚只有几步之遥。

“三哥!别冲动!”售艺郞见兄长毫无停手的意思,慌忙喊道,就要出言劝说,却被他抬手制止。

“售艺,赌场也是生意场,规矩不能变。”售乐郞正色道:“敢在咱们千秋阁的地盘里砸场子,我若不砍了他的手指,今后如何服众?”

说罢,他已经来到聚宝僧的面前,寒芒点点的砍刀与聚宝僧只有一面春秋烟雨伞化作的光壁相隔。

“你认真的?”聚宝僧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再不愿束手就擒,一身灵罡凝成实质,罡煞迅速冲破烟雨伞的镇压。有六目巨蟾伏在他身边,口吐毒光,袭向这位售乐郞!

对此,售乐只是淡定的探手而出,随着他周身灵光氤氲,一只鼓槌出现在他手中。

这鼓槌长十二寸,锦红方布包裹锤头,布上亦纹有缠枝纹,整体光滑无棱,看起来有些普通。

他随手将鼓槌高高抛起,却有灵光化罡,罡气凝煞,在他身后形成一尊八丈高大的法相灵身。

这灵身面目模糊,浑身交缠锦带,一身肌肉壮硕无比,探手接住那在空中旋转将要落下的鼓槌。这鼓槌一经他手,忽然灵气四溢,有形体巨大的圆鼓随着鼓槌的悸动逐渐成型,出现在这法相的面前。

“咚——!”

随着法相挥臂击鼓,一声震响化作音浪四散。这鼓声一响,聚宝僧顿感功法运转停滞,一身灵气无法施展。甚至连那六目巨蟾罡灵也无法外显,在他身边缓缓消失!

至于那毒光,更是连此人的护身罡罩都没有冲破!

不同于千紫菱出手时,他自知理亏,因此任由她镇压自己的情况,此时聚宝僧是货真价实的被镇压周身,乃至于口呼鼻息、毛孔收缩都变得艰难!

“三问极境,伪灵招来....!”

聚宝僧连说话都变得极为困难,死盯着这面有刀痕的男子颤抖的说道。

“你倒是有些见识。”售乐郞冷酷一笑,随后一挥手臂,悬在聚宝头顶的烟雨伞应声被抽飞出去,回旋之间来到千紫菱身边。

那法相挥出的音浪敌我不分,将场中包括千紫菱在内的人物尽数镇压下来。不同于聚宝僧始终驭使灵气有所防备,众人随着售乐郞的到来都或多或少的放松下来,因此受到的镇压也相当严重。

售乐郞的天命乃是镇魂子午鼓,鼓声发散本就难以人为控制,因此牵连其他人也非这位三货郎的本心。

此时场中诸位少年高手,连连贯的说出一句话都有些艰难,更不要说阻止售乐郞去砍聚宝僧的手指了!

“住手!”

千钧一发之刻,却有一柄长枪直接刺穿房顶,自空中倾轧下来,直刺向售乐郞的伪灵宝像!

这长枪裹挟着极其锐利的罡煞之气,威势惊人无比,惹得售乐郞不得不停下动作,专心驭使法相探手而出。那法相抬臂上举,以鼓面抵挡枪尖,这才化解了这凶险至极的攻击!

“何方歹徒如此不知好歹!若伤了我阁中顾客,三郎要你魂飞魄散!”售乐郞高抬起头,朝着破开一个大洞的房顶怒喝道。

“你还知道你这里还有普通人。”有清冷的话语声自房顶传出,一男子自破洞间弹腿跳将下来,转身之间收回长枪,径直朝着吕言圣走去。只见此人身裹长衫,衣装之上纹有麒麟图案,样貌长相与言圣有七分相似,正是左太子少保吕言秉。

而售乐郞全力抵御长枪之时,回荡的鼓声也彻底消失,场中众人这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售乐郞闻言,迅速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那些赌客都被自己的声浪所镇,个个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额头肉眼可见的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为人莽撞,这才想起自己的镇魂鼓音范围极大,且不分敌我。

“售乐!”千紫菱恢复行动能力,气得连连跺脚,小跑到售乐郞身边扭住他的耳朵嗔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是不是?反了你了!”

“小姐,别...三小姐!这么多人呢...好疼!”售乐郞自知做错了事情,只得任由千紫菱用纤细的手指狠狠得掐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向着一边的售艺郞不断以眼神示意求救。

“三哥,这痛你还是先吃着。”售艺郞虽然心里觉得有趣,脸上却透着严肃,说道:“你今日若因为这点事切了聚宝僧的手指,便不是被三小姐一顿扭耳朵可以解决的了!”

“聚宝僧,没听说过...痛!三姑奶奶,你轻一些,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别,我不提此事就是了!”

“聚宝的名号你没听过,小如来寺总该听说过吧?”唐如意连忙扶起瘫坐在地的聚宝僧,一边没好气的说道:“聚宝,乃是当今小如来寺住持,向禅尊者的关门弟子!你敢砍他的手指,便会有人来砍你的胳膊!”

售乐郞闻言,收敛了周身灵煞,稍稍朝着千紫菱一歪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真是小如来寺的?”

“真的!”千紫菱捏着他的耳垂怒喝一声,直让他觉得耳膜欲裂。

“砍你的胳膊恐怕还是轻的。”君衣夜噙着和善的笑意来到两拨人面前,说道:“小如来寺虽远离法华大域,却也是一等的佛门圣地,且以弟子团结相敬闻名遐迩。你若真砍了聚宝僧的手指,一定会有人来取你性命!”

他虽说得险恶,心中却觉得没什么。要论护短,忘川府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作为尉迟氏的女儿生下的孩子,君衣夜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件事理所当然。

售乐郞被众人含着怒气大说一通,正感到一阵委屈。眼见这儒雅少年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如同找到了发泄口,硬着脖子说道:

“别说的就我一个人有错一样!是这小和尚先在我赌场里闹事的!”

听到这话,原本跃跃欲试也要褒贬售乐郞一番的聚宝僧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

“还有,你谁啊,就你懂得多么?”

面对售乐郞恼羞成怒般的挑衅,君衣夜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朝着他作揖说道:“吾用州君氏君衣夜,今日得见千秋售乐郞,倍感荣幸。”

“......行。”听到他乃君氏,售乐郞瞥了一眼面上犹有怒意的千紫菱,却不敢再做辩驳了。且不说君氏本就是智慧代名词一般的家族,单是二小姐对君家人的推崇,就能让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身为七货郎中的三郎,位高权重,但凡在千秋域做生意的人物,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售乐大人”。然而面对千家的那三位嫡传,售乐郞可谓全无平日里的风光与脾气。

这倒并非千氏以权威相逼。作为自普通伙计中被提拔上来的售乐郞,他这种为人莽撞、不喜思考的角色对道义的理解很简单也很朴素:尊敬、愚忠、绝对服从。

“所幸有人及时阻止,才没有酿成祸端,可喜可贺。”君衣夜显然是想做和事佬尽量化解两边的矛盾。他一边柔声说着,一边看向如同长枪一般挺立在那里的吕言秉。

“大哥。”吕言圣看着面前面无表情却眉眼长舒的兄长,平静的叫道。

在小英杰会第一阶段前,两兄弟便在街巷中碰过面,因此麒麟儿对吕言秉会突然出现没有感到丝毫震惊。

尉迟凌与君衣夜就不一样了。

“都说吕氏一族为人淡漠,不重亲情。”君衣夜用莫名的眼神看着吕言秉,如同想通了什么一样,朝着尉迟凌说道:

“言秉表兄为了观摩吕言圣在小英杰会的英姿,竟然亲自到了东方城,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有道理!”尉迟凌原本还在纳闷吕言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听到君衣夜的说法便激动的一拍脑瓜,说道:“我听说吕家人多是外冷内热,傲娇做派胜于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她话说得过于直白,惹得一向面无表情的吕言秉都不禁皱起眉头。

然而他旋即便恢复表情,对着君衣夜投去赞赏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说道:“衣夜果然聪慧。”

“吕言秉?”售乐郞与他乃是同年龄段的人物,因此对这位太子少保的面容却也熟识。他朝着吕言秉一拱手,说道:“多谢你阻拦在下。既然如此,这屋顶便不用你赔了!”

眼见众人心情皆已平复,聚宝僧这才由着唐如意扶持,来到售乐郞面前赔罪道:“确是小僧鲁莽,毁坏了店家的桌椅、屋顶之类,该由小僧承担。桌上凡属小僧开出的宝石,除却烟膏隐龙玉皆当赔与店家。”

说着,他伸出手掌,有圆润光滑、泛有银芒、龙气氤氲的宝玉静静的躺在那里。

“至于这烟膏隐龙玉...”聚宝僧看了看吕言秉与君衣夜,犹豫了片刻说道:

“权当给一个面子,我出价六万灵石。你吕言圣若买得起,尽管拿去。”

“六万灵石...”吕言圣闻言便要拒绝,却被君衣夜牵住衣袖,只好沉默下来。

六万灵石虽已经是市价的双倍,但这种有价无市的货物自然应另当别论。君衣夜很清楚,此事若非是由吕言秉出手制止,还有他做和事佬尝试调节两方,聚宝僧断然是连卖都不愿意卖的。

“宝物虽贵,然面子亦贵。这隐龙玉我们买下便是。”君衣夜见吕言圣默认,也便上前一步递过钱袋,朝着聚宝僧温言说道。

“我们走。”聚宝恢复一脸慈祥,接过钱袋,便同唐如意一起离开了这赌石阁。

“好耶!”却是那梨儿惊喜的叫唤道:“老板,今日的收入赶得上往日半月的生意了!”

“什么?”售乐郞不知所谓,诧异的看了看同样喜形于色的外场主事。

“老板,那位聚宝僧今日开出的矿宝,加起来价值大约四万灵石。”主事尽力绷住表情,严肃的朝着售乐郞附耳说道。

“若是那位佘蝶庄小姐也愿意将宝石都卖给咱们,老板所需的材料便收集得差不多了。”他说罢,又看了看赌桌另一边上摆放的那些矿宝石材,眼中露出几分艳羡之色。

“佘蝶庄?”售乐郞扫视四周,只见场中的赌客因为这一番动静大都已经跑路,只剩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还在吆五喝六的对赌。

然而看遍了赌场,他也没有看见一个女赌客的身影,诧异的说道:“这名字的主人竟是个男的?”

“坏了!”君衣夜等人这才注意到小梦君已经趁机跑得无影无踪,慌张的说道:“陈妄师弟还在满世界找这位佘师妹!我去将消息告诉陈妄...凌姐、言圣,你们趁她没跑多远赶紧寻找一番!”

他说罢,也不等几人答复,便火急火燎的跑出了赌场,朝着宣客楼的方向离去。

“衣夜还是心善。”尉迟凌只得领着吕家二兄弟朝着屋外走去,一边懊恼的说道:“他待唐如意也礼数周全,还为聚宝僧做和事,真是有些不分敌我。”

她唯恐吕言圣因为君衣夜为聚宝僧做和事佬一事而心有芥蒂,因此要在他面前做这一番数落。

吕言圣却并无怨气,平静的说道:“不是敌我不分,而是未必敌我。”

“你懂便好。”尉迟凌闻言,一改神色,笑着说道。

“我当然懂。”吕言圣见她变脸如同六月变天,也畅快起来,淡定的说道:“我又不是太岁那厮。”

然而就在他二人快步朝着屋外走去时,吕言秉却脚下一顿,天命长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手中。他周身灵气萦绕,先是扫了一眼房顶,旋即看向那售乐郞,眼神锐利如剑。

几乎同时,售乐郞也一改轻松的神情,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死盯向屋檐外,暗暗御起灵气,罡煞翻腾如同恶浪。只听他朝着管账丫头轻声说道:

“梨儿,把这些奇珍异石都收起来。屋顶一漏,财光外泄,咱家恐怕要招老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