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闹了这般大的动静,很是吓人。
没人找出证据是胡氏下的毒,因为仵作都来验尸了,元文当是死于呼吸衰竭。
无人验出他是中毒,皆说他是登科后太过兴奋,喝了酒太激动就毙命了。
所有人都在唏嘘,这么大好的日子,前途无量的公子哥儿。
说没了就没了。
不少人也在幸灾乐祸,说忠义伯府这是乐极生悲。
到底,表面上是所有人都在劝慰和惋惜的。
胡氏被元洪德关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而且不给吃喝。
元文拓和元应菁去求情,都没有用,元洪德不让任何人见胡氏。
元洪德拿着长鞭,失态地抽着胡氏,胡氏根本躲都不躲,冷笑着看着他:“伯爷,您不信妾身,妾身也没有办法,妾身的确没有对当哥儿动手。”
元洪德红了眼,失去两个儿子,之前的元文宇,他还能安慰自己,毕竟这个儿子也没有多大的才能,还好有个元文当。
可如今,最具期望的儿子,这个已经一只脚踏入仕途的儿子,就这么生生在自己眼前没了!
所有人都说不关胡氏的事,忠义伯府里的人,却没有一个相信。
元老太君醒了又昏,昏了又醒,来来回回竟然是闹了三次,太医院的太医都说,这急火攻心人差点就没了。
白氏一听到消息,人就疯了一样要冲出院子,去找胡氏理论,最后还是下人们拦住了,才没杀出留絮院。
白氏一个妾室,是不够格去质问主母的。
事实上,如果是不经主母同意生下的庶子,也是可以赐死的,不过大户人家怕人说不够仁厚而已,总不能闹到明面上。
丈夫责问妻子,就名正言顺了。
胡氏院子里,能砸的都被元洪德砸了。
甚至连休书都拿了出来。
胡氏却面不改色,丝毫不慌。
要不是她狼狈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朝服都被抽得破破烂烂,浑身是血,元洪德都以为自己是过来给她按摩的!
胡氏心里痛快极了。
休书?他能休的了自己吗?
现在大房只剩下元文拓一个儿子了,她胡氏所出的嫡长子,再没有其他的儿子。
别跟她说什么以后元洪德可以纳妾再生!
她早就在元文宇出生后,得知自己不能怀孕,就下了药把元洪德也阉了!
这么多年,再没弄出什么小蹄子挺着孕肚来求自己如府,还不是自己筹谋得当!
元洪德面上老泪纵横,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的发妻,终究是不明白,为什么妻子要将自己的儿子毒死。
元洪德艰难开口,痛心质问道:“我待你,不说全心全意,总归是不曾慢待的!
你嫁到忠义伯府,中馈归你,除了白氏,我从未让你受过委屈!
白氏所生的孩子,对你勤谨恭敬,未有一次逾矩过!你如何这般狠心!”
胡氏也不装了,挺直腰板坐在地上,扶正自己的发冠:“伯爷,嫡庶之争,就是这么残酷!
留絮院的人出了头,今后咱们的拓哥儿和菁姐儿,就真的是无翻身之可能了!
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却只有拓哥儿和菁姐儿!”
元洪德见她冥顽不灵,自私自利,拿休书摔在胡氏的脸上。
那白纸黑字,写的是胡氏犯七出之条,乃妒妇,不贤不孝,休回娘家。
元洪德唾骂道:“你这个毒妇!毒妇啊!活生生断了我们忠义伯府的希望!
今日!我就将你休了!你不是要为拓哥儿和菁姐儿做打算吗!
你不是要所有人只捧着你不成器的儿女吗!
我休了你!这两个孩子,便是以后也不是嫡出的了!”
胡氏看也不看那休书,突然猖狂大笑起来,很有之前几分癫狂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几近封魔。
胡氏指着元洪德的鼻子,抚掌大笑:“伯爷!你以为!
你还能有能力再去生一个儿子吗?
你以为,今后抬几个美妾,就能再生几个元文当吗?
为何?宇哥儿之后,你就再没闹出过风流债?
你以为,是妾身给你料理好了,一碗碗红花灌了那些狐媚子?
这法子,治标不治本。”
胡氏看着元洪德惊恐的眼神,心里是极致的畅快。
元洪德听出胡氏的言下之意,心里的猜测越发明显,让他怕得浑身发抖。
胡氏的声音轻如鬼魅,又柔弱温和:“伯爷,妾身是绝了你的根啊!
休了妾身,害了拓哥儿,今后你就断子绝孙了!”
“贱人!”元洪德鞭子一丢,气得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直接扑在了胡氏身上,双手狠狠掐住了胡氏的脖子。
胡氏根本就不反抗,元洪德掐着发妻的脖子,看着她因为缺氧而涨红了脸,甚至不断地咳嗽,最终却松开了手。
元洪德像个深夜里的恶鬼,已经是逼到绝境了,他对着门口守着的小厮吩咐道:“来人,将院子封起来,所有的窗户,门,统统用木板钉上!
今后,这个院子里不能见一丝阳光!
胡氏还是我忠义伯府的当家主母,你们不能慢待了她!
将胡氏身边的亲信都打发出去!换上聋哑的婆子!
一日一餐,只能送米糠!水也不能多送第二碗!
她自己得亲手刷恭桶!
病了就用参汤吊着!不用请大夫!
无论如何,都吊着她一口气!
房里的瓷瓶,绸缎统统撤走,不能让她寻短见!
府里的小姐少爷都不能见她,如果任何人进来了……
你们的命,也别想要了!”
元洪德的话,一字一句砸在胡氏心上,让胡氏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胡氏爬起来,想要扑到元洪德身上,跟他厮打,却被小厮拦住,一把推在地上。
这放在以前,小厮怎么敢动这个手。
胡氏破口大骂道:“元洪德!你有种杀了我!
你竟然要把我养在这里!像只牲口一样!
我是胡氏嫡女!我的娘家人会来找你算账的!
一个庶子!你也敢动当家主母!
你不配当一家主君!
你怕我的儿女对你怨恨是吗……哈哈哈!你以后就只有我的儿子了!
你就算殚精竭虑,呕心沥血,都得保着我的儿子!”
元洪德不再理她,轻飘飘留下一句就转身离开了:“你豁出命去铺路的孩子,如今有一个在你跟前尽孝吗?他们可有费心来为你求饶吗!
你就待在暗无天日的房里,满满腐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