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彦姝坐上了摩托车,骑着他爹二八大杠的小冤种扯着嗓子喊,“等等!鱼姐,先别叫他们走!”
往小奔马上拿东西那会儿,小冤种和五星都在,还帮忙装袋了呢,“我说咋感觉少了啥,喏!这是我用啤酒桶装的,凉开水。”
摩托车都有点放不下,洛昌贵朝他伸了手,“给我吧,搁前头。”
大肚子油箱上能放,他用腿夹着。
小冤种还没闹明白咋回事儿,对着人家没啥好脸色。不过他也知道,二婶儿不是原来他能随随便便喊的二婶儿了,“还有可多稀罕东西要等你们吃呢,今儿个带不走的,回头给你们寄。”
彦姝,“添呐,心意我领了,光路上最少一个多礼拜,到我们那儿都坏了,有机会,我跟盼盼再来吃。”
小冤种想起了村儿里的运输队,“都啥年月了,我们这儿的快递两三天就能到,你等着吧!”
给他傲娇的,就差往尾巴骨给他安上个能晃上天的了。
彦姝看看温鱼,“不是吹大话?”
温鱼点头。
“是从这儿寄过去的?”
温鱼又点了头,“行了,赶紧出发吧,那边儿都等着你们回去过年呢。回头咱们电话里扯,你没仔细瞧,村儿里大变样了。”
咋没发现?刚盼盼还说了,有路灯,他们那边都没有。
彦姝满脸的期待,“好!咱有空了电话里扯。”
破碎的感情困不住彦姝有趣的灵魂,目送着他们走远,小冤种抓着小后妈开的小奔马,一路喊回了家。
半道儿遇上熟人,他还嚷嚷,“不用蹬!我根本就不用费劲儿!”
熟人:谁问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冤种恨不得拿个喇叭,叫所有人都出来看看。
还得是他小后妈,比男人都厉害,腿儿那么短,个儿那么小,竟然能开小奔马!
等他们走远了,熟人儿才揉了揉眼睛。
不是,刚才那手握着车把的,是栾惟京那个小媳妇儿?
大年初一的栾家,气氛不咋好,要不是陆陆续续有人串门儿拜年,洛松兰一个笑脸儿都不会有。
有人来,她就热情招待,乐呵呵说上几句话。夸夸东家的孩子,再羡慕羡慕西家新进门的媳妇儿,但求一个叫人听着舒心。
终于熬到了没人的时候,洛松兰拍着桌子冲栾援朝喊,“跪那儿!”
指着正当屋。
知道婆母要训儿子,温鱼把和美跟小腊月领去了那院儿,小冤种早就带着栾逐元他们玩儿去了。
这会儿,家里只有栾家几个爷们儿和小老太。
除了远在国外的栾三军缺席,都在。
栾援朝不大情愿,不过他难受想了想,还是按照他娘说的,跪了下去,“我是不想叫你们生气。”
“你放屁!”
栾闰文拿起香炉朝着他砸了过去。
栾援朝接住,跪那儿没动,“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没想过丢下抗美不管。”
“你——你……”
栾闰文气得说不出话,洛松兰却冷嘲热讽道:“是,是,你多了不起,你没想过丢下人家不管,人家现在不要你了,你才是活该。”
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就算他再长大,一个小表情,洛松兰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这会儿掏心挖肺后悔了吧?呵呵,彦姝说了,你甭再去碍眼,往后别喊啥‘抗美’的,你不配!”
小老太都想唾沫星子淹死他,要不是怕弄脏了这个院儿,她早喊上村儿里的男女老少吐他口水了。
“滚去你自己那边儿住去!”
栾援朝正想起来,栾闰文说,“啥吃的都不给他拿!”
洛松兰,“那房子是我给我儿子盖的,他住……是不是得给房钱?”
看向栾惟京,“大京,你们在外头,住别人的屋,都咋算账?”
栾援朝,“妈!”
洛松兰只当看不见他,“栾四民,还有你,我可跟你说,要是敢把家里东西往外拿,我连你一起撵出去!”
栾四民同情他二哥,但是支持老娘的做法,“妈你放心吧,我啥都能犯,就是不犯糊涂。”
栾家一天的不安宁,村东头,白白死活没啥胃口。
到了吃晚饭时候,当爹的心疼闺女,“啥大年初一不吃药,去诊所儿找栾忠,叫他瞧瞧咋回事。”
白白妈心里其实有点不踏实,“她就是吃坏肚子了,弄点土霉素就妥了,家里有,你别管了。”
“药是能随便乱吃的?”招呼白二哥,白白爸没好气道:“你去,把白白喊起来,我带她去开药。”
白白妈用劲儿把饭勺放下,“就你闲,待着别动!”
到了闺女屋里,白白妈要多小声儿就有多小声儿,坐在床沿儿,轻轻压下白白的被子,温柔喊她,“闺女,闺女?睡够了没有?”
摸摸额头和脸,都不烫,不是生病。
被窝里的热气太舒服了,白白睁开眼看向母亲,“妈,几点了?”
白白妈欲言又止,说了时间,“你起不起?你爸操心着要领你去老忠家呢。”
“啥啊,我又没病,就是困。”
说着,白白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只是没等她穿上鞋,一阵反胃恶心袭来,白白忙抬手捂住了嘴巴。
随着她冲到院儿里水池根儿干呕,白白妈立马跟了上去。
一下一下拍着女儿的背,给她顺着气儿,白白妈正要说话,白爸和白二哥跑了过来。
“咋了这是?”
“这睡一觉起来,咋还严重了!”
白白妈的脸色变了变,指使着儿子,“去倒一杯温水过来,叫她漱漱嘴。”
再交代白白爸,“你去拿军大衣,叫她披上。”
猛地从被窝里出来,别着凉了。
父子俩被分别支开,白白缓过了那股劲儿,笑对着母亲,“没事,我就是肠胃不舒服,估计晌午吃的肉多了没消化,甭大惊小怪。”
趁着老头子和儿子没过来,白白妈悄声问白白,“闺女,你跟妈说,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啊……”
白白一句‘咋突然这么问’都到嘴边儿了,脸上的笑蓦地僵住,联想到了她最近的反应。
她……似乎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