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竣的问题，让封祈顿时失声。
望向薛凌云，他察觉薛凌云和他差不到哪里去。
两人兴师动众前来问罪，却被卢竣一句话堵在门口。
他们现在是知府卫昭的属下，在衙门当差。
临安府不是镇北军军营，也不是江湖门派。
衙门问罪，讲究“证据”二字。
即便大家心知肚明，刺客就是卢家指使，也得拿出证据。
至于屈打成招等等衙门惯用手段，薛凌云和封祈两人，显然还不熟悉。
两人的沉默，让卢府外显得十分很安静。
封祈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他们的窘境。
“卢公子，府衙后院下人，是卢丙申安排，如今大人遇刺，卢丙申脱不了干系。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卢丙申虽然姓卢，却不住在卢府。
薛凌云向卢竣询问卢丙申所在，很没道理，却也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借口。
只见卢竣面带笑容。
“既然两位觉得与卢大人有关，我带两位去。”
孙洪只拿了府中下人，还没有想过动卢丙申。
卢竣要引路，薛凌云想想，感觉并无不妥，没有拒绝。
一行人离开卢府，去了卢丙申家中。
卢丙申也住在城西，被下人从温暖的床榻上叫起，他一肚子怒火。
得知卫昭被府中下人刺杀，他心中那一缕怨怒，瞬间消散。
能在知府衙门后院搞刺杀，他想也不想便知道是谁所为。
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三公子怎会这般沉不住气？
穿好衣服，卢丙申来到前厅。
见到卢竣与薛凌云这样的组合，卢丙申有点懵。
他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卢丙申，知府府衙后院下人，是你一手安排。如今大人遇刺，你有什么话说？”
“薛捕头，那刺客可是府中下人？”
“不是。不过刺客之所以能混进后院之中，是你安排的人从中接应。”
“薛捕头审过刺客了吗？”
薛凌云沉默。
卢丙申这话与卢竣的问题，本质都一样。
他无法回答卢竣，自然也回答不了卢丙申。
卢竣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刚想出来打圆场，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几人不约而同望向厅外。
丑时刚过，有什么人什么事，会在这时候找上卢丙申。
看着来人进了厅内，卢竣脸色一变。
这人不是卢丙申家中下人。
这是他卢府的人。
“三公子，出事了！”
卢竣拉起脸，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镜州巡抚余绕梁死了！”
余绕梁死了？
厅内四人脸色一模一样。
卢竣惊诧同时，偷偷瞄了一眼薛凌云与封祈。
两人同样是满脸震惊，不似作假。
说明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
不用说，卢竣的第一怀疑对象，便是卫昭。
但卢竣却不明白，卫昭为何要杀余绕梁。
在他看来，卫昭根本不怕余绕梁。
亦或者,不是卫昭所为？
临安府近来江湖人士众多，鱼龙混杂。
有人浑水摸鱼也不是没有可能，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什么时候的事？”
“最多半个时辰之前。”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听许家那边传出来消息，余绕梁胸口插了一把匕首，丧命于那把匕首之下。”
听到匕首二字，卢竣心底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
来的太快，他也没有捕捉到。
“刺客呢？有没有线索？”
“许家说是发现了刺客，往城外追了出去。”
“嗯？”
薛凌云与封祈走了上来，起身告辞。
一夜之间，临安府最大的两位官员，接连遇刺。
卢竣留意薛凌云二人表情时，二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余绕梁的死，卢竣亦是不知内情。
无论府衙中的刺客是否与卢家有关系，卢家都在临安府，找到证据，随时可以拿人。
原本两人略显尴尬的处境，也因为余绕梁的死，得以缓解。
薛凌云与封祈要走，卢丙申没有阻拦。
待两人离去，卢丙申才谨慎道：“三公子，卫昭那事？”
“我不知道。”
卢竣回的斩钉截铁。
卢丙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要说卫昭在别处遇刺，他或许还不会多想。
知府衙门后院有刺客，只能和卢家有关，不可能是别人。
三公子为什么不承认，卢丙申没有继续深思。
该是卢家操心的事，还轮不到自己插手。
不过今夜注定要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
薛凌云与封祈返回府衙。
刚进门，便碰到简文樾板着一张脸，守在门口。
“你们俩去哪了？”
封祈悻悻道：“卢家。”
“大人说的话，你们不打算听了？”
薛凌云道：“简老板别生气，此事怪我。若不是我鼓动，封祈也不会跟着。”
“简老板，大人遇刺，是我失职。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简文樾吹了两口气。
“你们啊，也不动脑子想想，那卢家派出刺客，是那么容易给你抓到把柄的？”
薛凌云把遇到卢竣与卢丙申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他两人都没什么执法经验，吃亏只当长个记性。
“简老板，大人到底怎么样了？”
要不是因为简文樾没有回答封祈之前的问题，薛凌云和封祈兴许不会这么冲动。
如今余绕梁遇刺，两人同一时间都想到了卫昭身边的神秘高手。
如果大人还能下命令，是不是意味着大人已经醒了？
“我进去时大人醒着，交代了一些事后，又昏迷了。”
“昏迷？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
“镜州巡抚余绕梁死了，简老板不知道？”
简文樾猛的抬头，“余绕梁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
薛凌云二人以为简文樾知道余绕梁的死。
现在看来，他根本无从知晓。
府衙人手不足，正常的夜里巡城也没有。
否则，这么大的事，知府衙门应当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简文樾消化完信息，拉着两人回了后院。
余绕梁的死，不管是什么人所为，身为知府的卫昭，都不能不管。
如今卫大人昏迷，必须由他来处理这件事。
兴许明天，许家人就会上门问罪。
大人啊大人，你明天可千万要醒来。
简文樾心中祈祷。
他却不知道，他心中理应躺在床上的卫昭卫大人，正在城外飞驰。
卫大人的床上，躺着个姑娘，嘴里嘟嘟囔囔。
“臭卫昭！自己跑了，却要我在这里帮他隐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