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监察司稽查沅小昭，见过裴大人。”
沅小昭被那自称裴大人手下的人带到了一处郊外的茶肆，远远看过去，就瞧见一身浅白长衫的男子，正端起手中的茶盏，饮着。
男子的身形修长，眉目如画，在浅浅光晕下，更是显的俊美非凡。
沅小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相本尊，以往只是多有听些传闻，那些传闻中，更有甚者，竟是将眼前这位清风明月般的男子，说成是......是女帝的入幕之宾。
可见......传闻什么的，是真的不可信啊。
裴子御浅浅点了点，打量了一下这位小女官。
年纪尚浅，根基没有，倒是有一股子横冲直撞的劲儿，颇有些和多年前的他相似。
“沅大人请坐。”
裴子御开口道。
那人似乎是有些怯生还是怎么的，一举一动都有些局促。
裴子御忍不住又开口轻声道：“大人不必拘泥，请你过来，只是裴某得了些消息，关于那明家的案子，不知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沅小昭心想，她才不是什么拘泥不拘泥呢，只是头一回看见这只存在在传闻中的裴大人，实在是有些女儿家的羞涩罢了。
罢了罢了，习惯习惯就好了......
“咳咳......”
沅小昭清了清嗓子，这才将身子坐正了些，只是刚提起勇气，直视那裴大人的眼睛，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瞬间被那双星眸摄了心魂。
老天爷啊，若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是真的，她此时此刻，真是羡慕极了女帝。
“沅大人？”
裴子御微微蹙了蹙眉。
“喔，那个......对，前些时日我在调查税款一案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一笔朝廷拨出的款项被替换了，那些银两的标记，就是多年前一位姓明的男子横死之后，被官府罚没的银两。”
说着，沅小昭赶紧从怀中拿出她早早准备好的案卷，递给了裴子御。
裴子御接过卷宗，却发现这卷宗的上竟是印有前朝太常寺的印章。
这里是汜水，怎么会有皇家的案卷搁置在这？
这个明氏的男子，又和开元的明家有何渊源？
明氏名录上，似乎并没有横死在汜水的族人。
“大人可是看出有什么端倪了吗？”
沅小昭看着裴大人面色微凝，忍不住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
裴子御将话头打住，再没多说什么，只是即刻又像是想起什么来，问道：“沅大人进汜水府衙调查案卷一事，可还有旁的什么人知晓？”
一时间，又变成沅小昭眉头紧锁，“没什么人知道啊......”
她似乎是在仔细回忆，然后又状似无意的呢喃了一句，“这案子，我从头到尾都是上禀给了潘大人的，潘大人是陛下的人，这也正常啊......”
沅小昭就是再蠢，也知道，昨夜的那场衙门大火，定不是偶然。
“潘大人？潘宜灵？”
裴子御接过她的话去，也是有些疑惑。
潘宜灵是陛下亲手扶持起来的......
“沅大人再好好想想，除了陛下和潘大人，就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吗？昨夜除了火烧衙门的人外，还有一路人手一直在跟着沅大人。”
沅小昭苦涩的笑了笑，“裴大人的意思是，那放火的人和跟着我的人是两拨的？”
她这是什么运气啊，刚过科举，明明就还是嘉宣城中最是不起眼的芝麻官，却在上朝的第一天，就被陛下钦点办案。
这案子越查越复杂就罢了，这明里暗里想要她小命的人还那么多......
救命啊......这回如果能全身而退，她定要去庙中烧香还愿。
“嗯，但裴某也不知道这两路人是何用意，但对沅大人没有什么恶意，似乎只是在阻挠案子的调查。”
“呼-----”
沅小昭轻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这条小命，还没招人惦记。
“不过......”
裴子御将手中的案卷握的紧了些，道：“裴某需要去一趟开元，大约十日才能回汜水，这期间，还望沅大人有什么消息可以与裴某互通，也请沅大人这十日内，暂时不要给潘大人复命。”
沅小昭的头点成了拨浪鼓，“好的，裴大人放心，也请裴大人多加保重。”
裴子御要去开元，定是去查那明家的事情。
若是泠泽的税款和开元明家有关，那可就不单单只是税款丢失一事这么简单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沅小昭望着裴大人离去的背影，再一次感叹，女帝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
“裴子御去了开元？”
帝司夜冷笑一声，“这人还真是颇有些脑子。”
“回王爷，咱们要借裴子御的手铲除明家余党，薛姑娘那边......”
袁治欲言又止。
“她自己将人放走的，关我们何事，人明明都到她眼皮子底下了，都看不住，难不成还要本王亲自将裴大人五花大绑了送到她府上？”
帝司夜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明日便是约好的日子，一手交山脉图，一手交解药，当初她敢伤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王爷，帝师那边来信了。”
帝师的信函，袁治已经是看过了，一如帝师的风格，骂人骂的有理有据。
袁治不敢转述，只能将信函直接递给了王爷。
帝司夜将信函接了过去，却是一字未看，只问道：“拿女帝单方面解除婚约为由，起兵泠泽，他是不是又不同意？”
“啊......那个......王爷料事如神......”
见王爷脸色不好，袁治连忙又道：“许是最近简姑娘和帝师在闹脾气，帝师心情不好，自然是说什么都要反驳两句。”
“嗯......”
帝司夜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浅浅应了一声，“化龙山的山脉一半在泠泽，一半在开元，若是要动龙脉，寻圣境，必定要天下一统才行。”
“这事先暂且放一放吧，沈泠鹤撑不了多久了，先解决了他留下的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