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宣城,相府。
玄庭也不知这薛府的薛昀姑娘是从何得知他家大人最近醉心收集茶饼,一个没拦住,就让人提溜着上好的绿月新茶给闯了进去。
“薛姑娘!薛姑娘!”
要命了,他紧赶慢赶的都没追上人。
要知道,他家大人最不喜这薛姑娘了。
......
裴子御安坐在府中的一处亭中,手中还捧着本烘茶的书籍细细阅读。
只见一素色衣衫的女子径直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恙儿和玄庭。
这一看便知,今日这人是闯进来的。
薛昀不是个扭捏的女子,她看上的男儿郎,自是这世间顶顶好的,自然也就值得她如此不顾女儿家颜面的,三顾相府。
人都坐在他对面了,裴子御抬眼,将后面追来的下人遣退。
一双眸子依旧是看着他的书,手中还不时的摆弄着茶具。
上几回他瞧见殿下,似乎还是喜爱红茶多一些的,这红茶的烘烤最是考验手艺的。
“裴相这是在研制茶叶?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手中上好的新茶高高举起,薛昀轻勾唇角,望着一言不发的裴子御。
如她所料,这人如今瞧见她,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的。
毕竟当初,要那女人命的,可不就是她吗?
不过她薛昀是谁......
她想得到的人,无论如何最终都会属于她。
放下茶包,双手缓缓的撑上那茶榻,一双剔透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瞅着前面之人。
不得不说,这裴子御长的可真好看......
星眸皓目,唇红齿白,一身雅正。
“姑娘看够了吗?看够了,便离开吧。”
裴子御依旧是连眼都未抬,出口之言便是清冷到极致。
这是要赶人了。
薛昀只当时充耳不闻,含眉一笑,“听闻今日表兄严惩了那朔风皇子,连带着宫中那位娘娘都被削减了俸禄。”
“说来,我也好奇的很,那北襄如今只余下残部,自然是团结的紧,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从如今团结一心的北襄军中窥探到那么多秘密的?”
那份被递上去的折子,事无巨细的阐述了北襄这些时日以来的罪行,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北襄内部出了问题。
闻言,裴子御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手中的那今晨刚接来的露水,在碳火燃烧的陶炉中翻滚。
这人还是一言不发,薛昀也只是轻挑了挑眉头,再次悠悠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前些时日,那贵妃娘娘去了一趟浮云宫吧?”
说者看着无心,只是听的人却还是微微停顿了动作。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是落入了薛昀的眼中,看来她没猜错,这事同那位如今远离朝堂,一心赴考的女子有关。
裴子御只是微微一顿,便又细细筛选起了烤好的茶叶。
“不过如此也好,那北襄行事是太过了些,而且牵制破风军太甚,这样吧,我答应你,不去查那女子的事,但你也得答应我,以后我来这相府寻你的时候,莫要再叫你那不知变通的小厮阻拦我了。”
桃花般的眸子微微闪动,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念慕。
这般的眼神,裴子御哪里不明白,他望向殿下的时候,便比之更甚吧。
他的心早就遗失在一个人身上,再拿不回来了,既如此,拿来牵制这向来活络的薛昀也无不可。
“薛姑娘说笑了,裴某只是素来喜静,如今的薛府贵为皇胄,裴某惶恐,这才闭门不见的。”
“好!”
“那以后可记得,不许再拒我了。”
礼物已送到,如今这人对她防备过甚,留在这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太紧反而平白寻无趣。
薛昀提起素色云纱,一串佛珠自手腕滑出。
“送你了,这可是我的护身符。”
“走了,不用送。”
人如来时一般,似一阵风飘散而过,只留下两个油皮纸包裹的上好茶叶,和一串上等的琉璃佛珠。
“玄庭。”
“奴才在。”
“把东西丢了吧。”
“是。”
情之一字向来不讲道理的很,譬如殿下对他,又譬如他对薛昀......
......
嘉宣城郊外一处荒地。
“回王爷,本命雌蛊再练,还需要南疆巫族亲自炼制才行,我们的人现在还未找到那巫族的下落,泠泽帝将人藏了起来。”
自打知道云瑶身上被种下的乃是雄蛊后,帝司夜便命人夜以继日的寻找炼制本命雌蛊的方法,只是没想到,这沈泠鹤还真是机关算尽。
袁治紧蹙着眉头,拱手道:“王妃之前的消息是说,那北襄的朔风皇子似乎是找到了巫族的藏身点,要不咱直接绑了那朔风?”
“糊涂,既然沈泠鹤都知道藏身点被发现了,自然是将人转移了。”
那沈泠鹤又不是个傻的。
帝司夜微抿了抿唇,无论如何他现在得快些找到巫族的下落才是。
这样,那沈泠鹤便可杀之!
“这些时日,泠泽帝还去过什么地方吗?”
“回王爷,泠泽帝近日只是频频会去王妃所在的小院,再没去过其他地方,他身边跟着不少暗卫,我们的人只能远远跟着,打探不出具体跟谁说了些什么。”
“王妃的小院......”
这事帝司夜自然是知晓的,如今他日日都跟殿下在一块,那人时常来,却未曾进过院内,每次都是在外望了又望......
还好殿下心悦的人是他,不然他可没有那沈泠鹤这般窝囊的脾性。
“将闵天调来,让他探查一番宫中还有......王妃的小院!”
“是!”
闵天,影中最擅密道机关之人,帝司夜十员悍将中的一位。
袁治和闵天都是王爷一手培养出来的,不过一人在耀,一人在影罢了。
......
嘉宣城,郊外小院中。
“啊!”
今日帝司夜不在,云瑶本想学着寻常家的女子给夫君绣个什么荷包之类的,如今刚动针,就被扎了,看着女红什么的,真真是跟她没什么缘分。
“夫人?”
下人还未走到云瑶的跟前,一抹玄金的身影便冲了进来。
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握着云瑶的手,来人满眼的焦急和担忧。
“参见陛下。”
“见什么见!去寻个伤药来!”
根本不看其他,沈泠鹤只全神贯注的看着云瑶微微渗血的指尖。
瞧得云瑶都愣了愣,才急忙回道:“不用,这只是被针扎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这人怎么都是上过战场的,如今怎么那么大惊小怪......
还有......这人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