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朔风皇子治下之地遭遇百年难得的旱灾,百姓颗粒无收,稻谷无穗,乃是天相大凶啊陛下!”
翰林院崔尚书,一把年纪,急急忙忙的跪地禀告。
泠泽国今日早朝,文武百官皆是纷纷上奏。
那南方边陲之地,向来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倒是难得的被搬到了台面上来议论。
沈泠鹤微眯着一双凤目,今日这事,不用思量便知,这是冲着北襄残部来的。
不过,到底是何人挑起这般纷争......
大殿之上,裴子御一如既往的安然而立,一言不发,任谁也看不明白他的立场几何。
“陛下!北襄残部仗着自己的从龙之功,在南方欺压我泠泽百姓,令得怨声连连啊!”
这种空前的针对,倒是难得的统一。
不过......
“臣有本要参!”
殿上离的沈泠鹤最近之人,竟开了口。
殿内霎时,一片寂静。
“喔?裴相要参什么?”
沈泠鹤眉目轻凝,打量着裴子御。
大公公躬身从裴子御手中接过折子,递到了沈泠鹤的手中。
展阅,蹙眉,再到勃然大怒......
“啪!”
折子被摔在地......
看的殿上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来人!将朔风带入宫中!”
......
早朝退场,众人都还是面面相觑,偷摸着打量着仍是镇定自若的裴相。
绛紫官服随风轻摆,只给众人留下一道可望而不可即的背影。
......
泠泽国御书房内。
朔风大汗淋漓的赶到,一来便是揭袍而跪,五体投地。
“朔风啊朔风,好大的胆子,之前朕只知晓你拿着朝廷的金银招募私兵,如今竟还搜罗起了南疆巫族!”
“怎么!?是想利用南疆做什么!?”
沈泠鹤本无意打压北襄残部,毕竟现在的朝廷局势,需要北襄军和破风军相互制衡,可这朔风,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敢在南疆巫术上起心思!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给臣一百个胆子,臣都不敢启用南疆族人啊!”
朔风怎么不明白,这南疆的事,从来不管是曾经的云黎、开元、北襄,还是如今的泠泽、开元,都是大忌。
可可可......他要跟帝司夜那厮手里拿回城池,便必须得用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没想到,如今竟是被人给参了!
一本折子,自高位上丢了下来。
朔风连忙恭敬的捡起,颤抖着手打开。
这竟是......竟是他北襄军的行事记录!
“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事事具具!哪一件是冤枉了你!”
折子上不仅是将他北襄做的那些事记录的具体,竟收集了不少证据和人证......
他北襄竟是有了内鬼!
“欺压百姓,增高赋税,南方水稻穗中无粒,收罗南疆部落,研制巫毒,怎么!你是要来朕的位置坐坐吗!?”
要不是当初那帝司夜将南疆巫族牵扯出来,他沈泠鹤都不知道这南疆,竟是有这么通天的本事!
他早就将巫族藏了起来,竟还被这北襄人发现了踪迹!
“臣不敢!臣真的不敢!臣只是......只是想对付开元啊!”
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朔风只觉得这泠泽帝是真的准备拿他北襄开刀了。
......
嘉宣城郊外小院中。
云瑶细细品着今岁的绕山红茶,任凭蒸腾的热气打湿了她的羽睫。
“烫吗?要不再凉凉?”
要不说这裴子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为一人之下的裴相,云瑶竟不知他还有这等的本事,能让沈泠鹤安排在院中的人都学会闭嘴。
对面男子的眼中一如曾经那般清澈纯粹,再看不出一丝的秽色。
原来那个清正风雅的裴子御仿佛像是又回来了一般。
手中的茶盏轻轻放置在榻上,云瑶微微抬眼,“裴相真有把握,陛下这次会对北襄出手?”
沈泠鹤拿北襄残军制衡破风军,想来不该那么容易就将这步棋废掉。
“回殿下,虽无十足十的把握,但起码从今往后,陛下不会再对北襄军如此宽厚。”
如今的这位陛下也不是个蠢的,他自然是明白,破风军如今不听他调遣,那么他能仰仗的就只有那野心勃勃的北襄残部。
只是两边都是豺狼虎豹,他要制衡这两支军队,怕是如履薄冰了。
“这样也好,只要陛下同北襄生了嫌隙,便对我们只有益处。”
云瑶不再看裴子御,只是捧起一本书籍,端正的看了起来。
裴子御微微行礼,退出了房间。
在云瑶看不见的窗外,刚刚那个克己复礼,清风明月的星眸,这才深含难言情愫的,直直的望向那片红色身影。
他的殿下要的是裴卿,他裴子御便从今往后,只是她浩瀚星途的台阶。
青衫轻摆,他转身的干净,却也明白,他的一颗心终是失了去......
......
房梁之上,一个墨色人影轻翻而下。
“他刚刚在窗外看你了,那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虽然如今知道,这裴子御同他的殿下断无半点可能,他的殿下也同那人清清白白,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吃味。
“上回给你做的饴糖,可还合口?我放了好多糖,尝着颇有些甜腻。”
云瑶微微一笑,转身看着还盯着窗外不挪眼的帝司夜。
帝司夜的目光立即便转了回来,轻咬了咬唇,撇着头走了过去,活像个跟主人怄气,又忍不住贴近主人的狼犬。
“哪里甜腻了?殿下做的明明就刚好,非常好,没有一点不好,我就爱吃甜的。”
“噗......”
云瑶被帝司夜别扭的模样给逗笑,捂着嘴,轻声笑开。
这下换帝司夜一脸的不知所措。
“怎么了.....怎么了嘛?”
贴在云瑶的身边,他轻柔的想拿开她捂嘴的手,看看她到底在笑话他什么。
可又怕弄疼了她,根本一点力气都不敢使,所以最后被殿下扯过衣襟,吻上樱唇,都是他家殿下故意的,绝对不是他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