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升,划破无边黑夜。
云瑶一早便起身去往东宫探望还被父皇禁足的太子哥哥。
不久前刚经历过丧妻之痛,如今又壮志难酬,云瑶都不知道云骁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度过这些时日的。
这难道就是母后口中的那些不得已吗?
“皇兄?”
被东宫的下人带入殿中,云瑶跨过门槛,却没发现云骁的踪迹。
回身问道,“太子呢?”
云骁的贴身奴才侞生也是一脸疑惑的瞧了瞧殿内。
刚刚他还瞧见太子殿下在茶榻旁呢。
“回王妃,太子殿下许是......又去了娘娘的祠堂。”
他家主子同娘娘向来恩爱有加,殿下刚离开皇城没多久,娘娘便被奸人所害........
真是......天妒良缘啊.......
“祠堂?在东宫里?”
皇室最是忌讳这些个风俗礼教,按理说钦天监要是知道皇兄在东宫设个祠堂,怕是劝教的折子能把御书房淹了。
侞生将云瑶带到东宫的一个侧房内,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便看到她的皇兄手中抱着灵牌,坐在地上,背后便是一盏长明灯。
云瑶不忍,毕竟要不是她留下那封信,太子妃不会这么快卷入这些纷争当中。
她只能轻轻回首道,“父皇和母后已经同意皇兄你领军了.......我在........在主殿等你。”
“不必,就在这说吧,她.....什么都可以知道。”
云骁慢慢起身,将灵牌放回了桌上,用袖子轻轻擦拭着。
侞生躬身退下,这间侧房中,便只剩下云瑶、云骁还有......谢兰。
“我在收拾兰儿的东西时,发现了一封信,上面的笔迹......是你的吧?”
云骁背对着云瑶,使得她根本看不清皇兄的神情。
但他同她讲话的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云瑶低下头,一排贝齿轻轻咬了咬唇肉,才开口回答道:“是。”
云骁沉默了很久,却只是仰头轻叹。
“瑶儿,皇兄不怪你.......皇兄只是责怪自己........”
长明灯的烛光微微闪动,云瑶仿佛看见曾经那个真心将她放在心里,担忧她,为她做红枣糕的姑娘。
谢兰......
“我.....能为她上柱香吗?”
“嗯。”
云骁让出一身的空位。
三炷香,三磕头.......谢兰,愿你在天之灵,可以助我找到沙害你的凶手.......
“那是什么?”
云瑶磕首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那灵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祠堂忌讳颇多,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什么?”
云骁也是一愣,连忙趴下查看。
“香囊?”
伸手一勾,竟是个布满灰尘的水蓝色香囊,上面还有一朵兰花刺绣。
“这是.....兰儿的.....”云骁手捧香囊,一时间,竟是眼含热泪,“但这东西怎么会在侧房?”
“不对,这里面有东西。”
云骁将香囊打开,里面除了一些干枯的花花草草,还有.......一颗佛珠。
“佛珠.........”
云瑶拿过佛珠,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时她在云悦宫中遇害之前,似乎是撞见过一位幼童,而那幼童,说是六公主表家姐姐的孩子。
中毒一事之后,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菜肴被反复查看过,是没有毒的,那她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呢?
当时太医院给的说法是她被下了一种南疆的迷药,而这迷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中的,就连太常寺也没有查出结果,只是最后云悦将一切都揽在了她自己身上,此事才不了了之。
如果云瑶没记错的话,她那个六妹妹便是个整日里关在房中,吃斋念佛的主。
“皇兄,我得去趟太常寺!”
............
浮云宫主殿内。
袁治压抑着笑意跟他家王爷回禀了从开元传来的信函。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王妃如此生猛就算了,这王妃的友人居然比王妃还生猛。
强吻帝师,还跟其打了一架,气的帝师一纸信书,告到了他家王爷这。
最最关键的还是,这友人姑娘打完架就直接消失了,音讯全无啊!
帝司夜看着这信中所说,都紧紧皱起眉头来,踌躇半刻,却也只能说一句,“给白相丞回信,让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是!”
袁治这回是真的笑开了花,不过这左脚刚踏出殿门,又悠悠的溜了回来。
勾着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打量着他家王爷。
他昨夜可是撞见王妃满脸通红的从王爷房里跑出去的........
“干嘛?还有事?”
帝司夜一抬头,看着这人又回来了。
袁治挑眉,“那个.....昨夜进展如何啊?”
狼目半眯,空了的茶杯子也被帝司夜撰在手里,眼瞧着就要掷到袁治的身上去。
“错了错了,属下错了......属下这就给帝师回信去。”
这怎么好事还不让人说了呢。
袁治同帝司夜差不多一般大,但他生性活泼,帝司夜也不拘着他。
虽两人身份不同,但在袁治信中,王爷不仅仅是王爷,也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
........
帝司夜走出房门,想去寻云瑶。
昨夜这人走了之后,虽是再没有回来,却还是遣了她的丫鬟春桃来送了汤药,想来应该对昨晚那事,没有那么厌恶才对。
浮云宫中大大小小宫殿有几十所,也不知道她昨夜是寝在了哪里。
帝司夜寻了半天,莫说云瑶了,便是云瑶身边的春桃和冬雪都没瞧见。
没办法,只好随意寻个下人问道:“可见到王妃?”
“回王爷,王妃一大早就去了东宫。”
丫鬟颔首恭敬的回道。
“喔,下去吧........对了,昨夜王妃寝在何处?”
丫鬟抬头寻了寻,指着不远处一所偏殿道:“回王爷话,便是那处。”
那处.....不是他以前待的地方吗?
思到此处,帝司夜颔首微微勾了勾唇角,便直直往那偏殿走去。
帝司夜从前在浮云宫很少露面,更是无人瞧见他笑过,如今这一笑,竟是叫一旁的一众丫鬟都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
房间的成列同他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多了些那人的东西。
雕花的梳妆匣,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珠钗和玉饰,以往在她的殿中,她那梳妆匣里还有.........
“咳....咳......”
帝司夜微红着脸,轻咳了几声,转身坐到了榻上。
也不知道他让那小皇帝送给她的那些东西,是否合她心意,他似乎也没瞧见她佩戴过,是不喜欢吗?
一侧的衣箱中,她那些来不及收走的衣裳压在他留下的那些旧衣之上。
果然那红金的纱衣只是在她身上,才是最为夺目不过。
帝司夜瞧着瞧着,却发现那衣箱中似乎有个墨色的线绳,不起眼,却又不该是云瑶或者他的东西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