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回到宿舍楼层，她依旧晕晕乎乎的，她走向窗台，朝下看。
在昏暗的灯光下，少年身形挺拔落拓，拉出长长的影子。黑夜的浸染让少年的五官看上去挺拔又精致，浅色的眸匿在黑夜里，晦暗不明。
虞晚伸出一只手指，透着玻璃，点了点他的位置，她哈了口气，雾气笼着玻璃，她把玻璃上的他圈住。
似乎这样，他就会一直在。
直至背影再也看不真切，虞晚才扭头走向宿舍。
她拧开门，从外面进去。
孙清清正在吃饭，她听见动静，侧头说：“你回来了？”
“嗯。”
“看着心情不错，遇到什么好事了。”孙清清八卦地问。
“没什么。”
“和你那个哥哥出去玩了。”孙清清慢条斯理地说，语气肯定。
虞晚杏眼睁得浑圆，她迷茫地看向她问：“你看到了？”
“没。”孙清清好笑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
孙清清把面吃完，她收拾着东西，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他吧？别不承认，都写脸上了。”
虞晚抿唇：“他只拿我当妹妹，我喜不喜欢都没用。”
孙清清掀唇：“虞晚，你是不是没照过镜子，就你这张脸，还缺男人追？”
“他不一样。”虞晚打开手机，随意看着点什么。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一样。”孙清清心不在焉，“喜欢就追呗，反正青春就一次，想做什么就去做。”
“嗯。”虞晚突然想起，林屿的特殊职业，她顿了口气，扭头，“你知道男公关一般做什么吗？”
“鸭一般什么都做吧。”孙清清轻描淡写地回答，“主要还是伺候人。”
“就……有没有只亲一下的。”
“有吧。”孙清清想了会儿，“要么不挣钱，要不就是门面。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好奇。”虞晚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她从口袋里拿出qq糖，睫毛眨了下。
——“有人醉酒后，撒泼想吃，买给她吃的。”
哪怕是醉酒后说的胡话，他也记得。
虞晚叹了口气。
如果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该多好，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该多好。
冬至，虞晚穿着羽绒服，她走到商业区，转悠了一圈。
她想劝劝他。
虽然男公关或许真的很挣钱，但……对身体也不太好。
似乎……不太会说话的，应该只能用身体取悦人了。
林屿似乎也不太会说话。
那……多伤身。
虞晚转身，走进一家书店，待了二十分钟，选了本书，交给店员包装。
虞晚看了看礼盒，觉得就这样交给他有些过于刻意，像是在刻意规劝他似的，他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得出来。
虞晚走到商场，她想起，上次把他的袖扣拽掉了，还没赔给他。
可在一排袖扣面前，虞晚又犯了难，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
她指了指：“这些都包起来吧。”
买好这些，虞晚回到宿舍。
她把东西统一放在一个蓝色的礼物盒里面。
李霜瞟见，感兴趣地问：“虞晚，你谈恋爱了？”
“没。”虞晚说。
“那你喜欢他咯？”李霜肯定。
虞晚好奇：“你们怎么都用那么肯定的语气说。”
她是，孙清清是，都认为自己喜欢林屿。
真的很明显吗？
“不喜欢为什么要精心准备礼物？”她眉眼一弯，奚落地反问，“你怎么那么胆小，连喜欢个人都不敢承认。”
“我……”虞晚抿唇，“那要是明知道他不喜欢你……还继续喜欢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那你还喜欢什么劲，喜欢要是管得住，压根就不叫喜欢。”李霜扬眉，“多撞几次南墙才能彻底死心不是，一直都有期待一直都没实现，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虞晚只是沉默，她没开口反驳，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现在的自己，她也不是很喜欢。
不敢抓紧，又不想放手。
一月的第一天，虞晚去林屿家。
她不客气地把背包放在客厅里，从里面拿出礼物盒放在桌子上。
林屿从里卧走出，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墨色卫衣，黑色长裤，趿着一双灰色拖鞋 。
“哥哥。”虞晚唤。
“这次怎么那么乖？”林屿挑眉问。
“我给你选的礼物。”虞晚提了口气，紧张地说，“你能等我走的时候看吗？”
“恶作剧？”他问。
“不是。”虞晚憋气，她明明是好心，“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那哥哥为什么不能现在看？”林屿意味深长地笑，“哦……是情书！”
“……”
“所以不能现在看。”
虞晚眼睛睁大。
情书？！
他是怎么想到这儿的？
虞晚抿唇：“不是。你要是想现在看就现在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情书算见不得人的东西吗？”林屿莫名问。
“不算。”虞晚说，她一只手撑着沙发沿侧，侧着身子定定地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不过我没写过情书。”
……
“更没打算写什么情书。”虞晚睫毛轻眨，“也不会给哥哥写情书的。”
“小虞儿的反应怎么那么激烈？”林屿浅色的瞳仁里含着笑意，“不知道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不。”林屿忽而改口，“小虞儿就是喜欢哥哥嘛。”
虞晚听见心跳忽上忽下，像过山车似的，彼时停在了最高点不上不下的。
“哥哥可是亲耳听到的。”他乐，眉梢微扬，黑压压的睫毛覆着眼帘。
虞晚想起，她上次说的话——我喜欢你。
他还记得。
……
林屿垂头，对上她漆黑的眸子，看了她几秒，漾唇：“小虞儿不想让哥哥现在打开这个袋子？”
“嗯。”虞晚点头，实事求是，但又怕他多想，说出什么不正经的话，虞晚挠了下头发，略微烦躁的开口，“你想打开也可以打开，我怎么着都行。”
“都给我送礼物了。”林屿好说话地答应。“当然是听你的。”
虞晚听见他这样说刚想松口气，下一秒，就听见。
“不过。”林屿挠了下头发，故作为难地说，“是有要求的？”
“……”虞晚刚想松气，现在又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
她真的很想拿拿锤子，跳起来，锤他的脑袋。
“可不能白白答应小虞儿一个条件。”
“哥哥，你有什么要求？”虞晚勉强挤出点笑，要是愤怒要数值，她现在一定爆表了。
“这样吧。”林屿挑眉，笑意翘起，红红的唇看着诱人，“小虞儿求求我，哥哥就答应你。”
厚颜无耻。
她送他礼物。
结果到头来，她还要求他。
“求你？”虞晚气笑，“你能不能要点脸。”
“越长大脸皮越厚。”虞晚盯着他，气呼呼的说。
“那我打开了。”林屿似笑非笑。
虞晚直接把礼物盒抢走，怒火冲天的看着他：“我不送你了，我送别人去。”
她现在就像个发飙的小猫，举着粉嫩嫩的肉垫气呼呼地看着他。
“不是，这不是专门给我买的吗？”
“现在不想给你了。”虞晚咬牙切齿，“你没有礼物了。”
“啧。”
林屿震惊，他扬了下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几秒，没有任何动作，就是盯着她看。
刚开始还好，但被盯了有几秒钟后，虞晚忍不住想把他的脸推到一边去。
下一秒，他开口：“小虞儿，这个真的不给哥哥了吗？”
“不给了。”虞晚吐气。
“……”
沉默了两秒，林屿正经地看着她，又重复刚刚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小虞儿，哥哥求求你。”
他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字。
“哈？”虞晚垂眸，咬住下唇，勉强没有笑出声，“哥哥，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求求小虞儿。”林屿眼神无奈妥协，眉眼精致，鸦羽般的睫毛细长，轻轻眨着，似蝴蝶煽动的翅膀。
眸子多情又深情，定定地注视着，即使没一句话说出，可看着这双眸子，似乎就被告白了千次万次。
虞晚呼吸停了几秒。
随便一个动作，就可以撩拨她，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骨气。
而且想想看，他这些……估计工作的时候，会天天做。
虞晚憋屈：“我不接受。”
“……”
“哥哥，你还是对别人搔首弄姿去吧。”
林屿笑，桃花状的眼微微一弯，胸膛微震，弯了弯腰，才勉强看清虞晚的表情。
他乐：“哥哥怎么搔首弄姿了？”
“就……”虞晚咬唇，“反正这招对我没用，我不是哥哥的顾客。”
“哥哥的顾客可没小虞儿那么难伺候。”林屿轻描淡写，声音懒洋洋的，话里绻着浓浓的调侃。
“哥哥你的客户要是难伺候的话，你现在肾估计就不行了。”虞晚反击。
林屿挑眉，疑惑地看着虞晚，他眨了下眼，鸦羽似的睫毛颤了下，浅色的瞳仁如玻璃水晶，干净空灵。
“和肾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哥哥你不用瞒我。”虞晚全盘托出，她想，干脆直接利落地说出来。
“虽然男公关这个工作很挣钱，但……哥哥……我还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
“男公关？!”
林屿重复了遍，他扬唇，怎么也没想到，虞晚以为他是做这个的。
他眨了下眼，想起上次虞晚的表情。
“虽然这个职业是挺难……被人理解的，但哥哥……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林屿轻不可察地翘唇，都误会成这样了，还不嫌弃他呢。
再往前移。
“我还小，也不需要，哥哥，我说的是，你可以自食其力的。”
“我没钱的，我也没想过，要这样。”
所以，她是误会自己，提供……
林屿扬了下眉梢，好笑地看着虞晚，她脸色羞红，整张脸逗染上红晕，像个熟透的番茄。
他突然觉得，逗小孩挺有意思的。
虞晚冷静了几秒，她呼了口气，她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劝人迷途知返。
她憋了口气，慢吞吞地开口，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几分：“哥哥，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你别做这个了。”
“嗯？”林屿玩味地笑，他扯过虞晚的胳膊，正式着她，眼神晦暗不明，欲色藏着眼尾，带着点色气。
他俯身，靠近虞晚。
距离突如其来地被拉近，虞晚惊地往后一靠，手放在身子后面，勉强撑着皮质沙发，林屿步步靠近，他骨骼分明的手，撑着虞晚的手侧。
他的脸对着虞晚，五官蓦地在她眼前放大，精致的眉眼近在眼前，鸦羽似的睫毛根根分明，清晰可见。
虞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问：“那哥哥该怎么偿还呢？”
虞晚艰难地开口：“等你有钱了还我就好了。”
“那怎么行。”林屿翘唇，玩味地笑，笑了里满是懒倦和调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用的。”虞晚脸红得厉害，心脏也快得要命，噗通噗通的。
她害怕他听到，如此迅捷又有力的心跳的来源是因为他。
“需要哥哥提供服务吗？”
虞晚杏眼睁圆，她简直不相信她的耳朵，她听见了什么。
需要哥哥提供服务吗？
那种服务吗？！
他真的提供！！！
下一秒。
“这种服务，别人可都没有待遇享受。”
虞晚心脏跳得更快了。
别人可都没有待遇享受。
所以。
为什么给她提供这种服务。
她压根就不想要。
“哥哥，真的不用。”
“那小虞儿脸怎么红了？”他天真无邪地看着她的眼睛问。
虞晚辩解：“空调风吹的。”
“那哥哥再想想看，怎么报答小虞儿吧。”
“哥哥，你只给一个占过便宜对吗？”虞晚突然问。
“对。”
“就只被亲了一下。”
“嗯。”
“那……”虞晚说，“以后，能不能别让她亲你了。”
“……”
“哥哥，你不是被迫的吗？”虞晚小声说，她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总觉得，有点小疙瘩绕在她心里。
他是被迫的。
这是他说的。
那她能不能要求他别被她亲了。
“既然是被迫的，那哥哥下次，她要是再强迫你，你就拒绝。”
“可以吗？”虞晚小心翼翼地问。
“就这个要求？”林屿问。
“……”虞晚不说话。
“就这个？”林屿又问了遍。
“嗯。”虞晚肯定地点头。
他慢悠悠地起身：“好，哥哥答应你。”
“……”
“不会再被她强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