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铺了一间房的被子,又去了另外一间。
秦安安跟着去打打下手。
女人的嘴闲不住,就想和这和气的小姑娘说几句。
“那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你们俩看起来真般配,男的俊女的俏,郎才女貌啊。”
秦安安闻言,顿时红了脸:“嫂子你别乱说话,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没认识多久。”
女人惊讶:“不能吧?我看你们相处挺自然的,你看他的眼神,他看你的眼神,那骗不了人啊。”
秦安安:“……”不知道该怎么说。
女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你别看我们就是农村里的大老粗,但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我们家家风也好,男人就一心一意娶一个老婆,绝对不能花心,不然我公公会打断他儿子的腿,这点真感情的事情啊,我看得可清楚了,都是过来人,小姑娘你要是喜欢那小伙子,大胆一点啊,我看他也喜欢你得很。”
秦安安被说的脸越来越红了。
“大嫂,我们其实才认识了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说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半个月怎么了?我和我男人相亲认识的,见面第一天我们就觉着,就是他了,我肯定要嫁给他,他肯定要娶我,你们小年轻不是常说什么一见钟情吗?还真别不信,一见钟情啊是有的,那就是你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很奇怪,我跟他以后肯定会有那么一段。”
女人说着,又摆摆手,道:“感情这事说起来就玄乎,时间长短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的心意相通。”
秦安安红着脸怔愣。
才二十岁的她,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对这种事情还真不了解。
这涉及到她的盲区了。
她喜欢谢挚吗?
谢挚也喜欢她?
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可信呢?
但是不可否认,秦安安一见到他,一想到他,就会心跳加快,觉得他这个人真好,有他在,真有安全感。
那这就是喜欢了?
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毕竟时间这么仓促。
想去问问爸妈,他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
秦安安拿出手机,一看自己的通话记录,最近有十几通电话都是打给爸妈的,但是一个都没接听。
她一下子才想起来,好吧,爸妈不在家,联系不上。
什么都问不到。
秦安安在心里抱怨,怎么偏偏在什么事情都需要他们的时候,就不在家了呢。
太会挑时间了吧!
秦安安兀自郁闷了一会儿,女人已经把被子铺好了。
她对秦安安说:“这间房子通风好,大,你住下吧,那小伙子就委屈一点,住旁边小一点的房间。”
秦安安笑着说:“没关系,住哪儿都一样,嫂子你们这儿真干净。”
“那不得。”女人说:“在家没事做啊,就爱搞搞卫生,天天打扫,家里干干净净的,待着都舒服不是。”
“是啊,我妈妈也很爱干净。”
所以从小秦安安也受了遗传和耳濡目染。
“你要洗澡吗?我们这洗澡间在外面呢,我还有干净的睡衣,前几天刚买的,就洗了一次晾干,还没穿过,我给你穿。”
“嫂子,别这么麻烦了,我们住一晚就走,还让你这么忙。”
“哎哟,千万别和嫂子客气啊,家里难得来个客人,我们就喜欢招待客人,一天也好,得让你们住的开心舒服,你们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这可不是住几天就能够报答的,以后有空啊,再来玩,我们包吃住,要不然你给我们一个地址,到时候等家里做了什么腌腊肉之类的,给你们都寄点过去尝尝。”
秦安安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好啊!谢谢大嫂,我可喜欢吃这些东西了,但是我爸妈不让我多吃,我们那儿也没有什么正宗的买,味道不对!”
“那外面买的能和家里做的一样吗?天冷了,我多做点,给你们邮过去啊。”
“谢谢谢谢!”秦安安不住道谢。
想起那些东西,她都要流口水了。
而农村里朴素的女人见小姑娘这么馋,没有半点作假,心里也可高兴了。
心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多做点,让她吃个饱。
这小姑娘看着这么小,这么瘦,要多吃肉啊。
秦安安就是很能讨人喜欢和疼爱。
到哪儿都一样。
最后女人还是给秦安安拿了新睡衣,让她去洗脸洗澡。
秦安安本来就爱干净,女人说了几次后,就没推脱了。
再说在别人家,也确实不太好意思老是拒绝。
秦安安洗完澡出来,睡衣穿在她身上大了两个码,非常宽松。
但她平时就喜欢宽松的睡衣,裤腿扎了一下,袖子挽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女人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喝完就去睡觉。
她端着杯子,门口传来了动静,是肖伟华和谢挚的说话声。
她转头看去,见谢挚扶着肖伟华上楼来。
他们夫妻俩住在三楼的房间,谢挚还要帮老人家送进房间去。
经过门口的时候,男人抬了下眼,和氤氲着一身水汽的女孩对上视线。
男人喝了杯白酒,在底下陪老人家唠嗑了一会儿,酒劲慢慢上头。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这会儿,只觉得开始醉人了。
男人喉结一滚,目光深得像夜里看不到尽头的大海,有种神秘又危险的吸引力。
秦安安心头一动,不自觉的握紧了水杯。
直到女人从她身后走过:“这事让我来,我和我妈扶他上去就行,你也喝了不少,赶紧去洗个澡吧,睡衣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是我给我男人买的,他没回来,也还没穿过,就是可能小了点。”
谢挚这才收回视线,微微垂眸,声音低沉:“没事,送上去我就下来了,不耽误时间。”
她们见劝不住,加上谢挚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老人家扶上去不太费事,就没再说了。
谢挚把肖伟华送上楼,再下来的时候,二楼的客厅里端端正正坐着娇小可人的小姑娘。
他脚步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地走进来:“怎么还不睡?”
秦安安已经喝完了水,见状连忙站起来,说:“嫂子有事忙去了,她让我告诉你睡衣在浴室外面的架子上,还有新毛巾和新牙刷。”
谢挚点头:“我知道了,夜里凉,你回房去休息吧,别感冒了。”
“好。”
秦安安点点头,然后微微低着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女孩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味从鼻尖掠过,撩的男人心头一紧。
他回过头去,视线追着女孩子。
秦安安走到门口,进了屋,关门之前又局促地对他说了声:“晚安。”
门轻轻合上。
谢挚总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敲了几下。
又酸又麻。
他抬手扶额,无声叹息。
大约是真的喝多了。
高浓度的白酒,一杯下去,真不是他能承受的。
毕竟平时当警察出任务,能不沾酒就没沾过。
酒量确实说不上多好。
他急忙去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清醒一下。
给他准备的睡衣确实短了一截,但能穿上去,也不紧。
和秦安安那种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完全相反。
谢挚也不知道觉得什么有趣,忽然低低笑了下。
他回了房,另一边,秦安安也已经躺在了床上。
两个人的房间是挨着的。
墙壁很厚,完全听不到隔壁的半点动静。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安安睁眼看着天花板,莫名很紧张。
这是第一次,两个字在现实世界里,离得这么近睡觉。
在游戏里他们就没想那么多了。
出来了以后,安逸下来,才会有那么多的空闲去在意这些。
感觉好奇怪。
紧张,又隐隐觉得兴奋。
秦安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是喜欢的感觉吧?
还没确定,还没告白,她就觉得自己恋爱了一般。
因为过于兴奋,秦安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许久才睡着。
她又做了个梦。
梦见了王晓燕。
她应该是想办法入了她的梦。
秦安安陪着她在这栋房子里走了一圈,又去了看了看她已经年老的儿子。
旁边陪着他睡的,是他的老伴。
王晓燕眼睛都红了。
但是没有眼泪流下来。
像他们这样的,已经没有眼泪了。
只是红着的眼眶能够看出来他们有多伤心。
“我死的时候,三十岁都不到,看起来已经老了,可是没想到,我再见到我儿子的时候,他都已经这么老了。”
如果再晚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的儿子都要走了。
王晓燕很难过。
但是看到他身边的老伴,又听秦安安说,他现在儿女双全,小辈孝顺,老伴也对他好,生活美满,她又满足了。
“我儿子现在都已经当爷爷了,孙子再过几年,估计都能娶媳妇了。”
肖伟华有一个孙子,一个外孙外孙女,都十来岁了。
正在寄宿学校上初中和高中。
这才不在家。
但是王晓燕也了解了他现在的情况。
觉得他现在过得是真的好。
可以安享晚年了。
“现在不像我们那时候了,老了都要辛苦,他现在真好。”
秦安安轻声说:“你的心愿已经了了,你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不好了。”
王晓燕说:“我不担心了。”
她真心的向秦安安道谢:“姑娘,真的非常感谢你啊!只有你愿意帮我,只有你帮了我,帮我完成了这个遗愿。”
秦安安抿了抿唇,有些叹息,只是说道:“去解脱吧,不要再束缚自己,成为别人的棋子了。”
王晓燕点头。
然后,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现在了那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不同的活人过来,我莫名其妙就会知道,我能放他们出去,也能杀了他们,他们必须找到我才行,那里面很奇怪,也死了很多人,你要是可以的话,就尽量避免进去吧,真的很危险。”
秦安安一愣,然后追问:“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王晓燕摇摇头。
“对不起了。”
秦安安无声叹息,随即说道:“没关系,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其实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你快走吧,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回到这里。”
如果可以投胎转世的话,希望她还能回到这个小镇,在没有记忆地情况下,偶然感慨。
秦安安在梦中送走了王晓燕。
无形之中,她好像又觉得轻松了很多。
像是在游戏中和王晓燕约定,她施加给自己身上的压力都没有了。
秦安安在梦中微微笑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换上自己的衣服出去,碰见了谢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老人家没事就爱看看报纸,谢挚捡着以前的那些看了会儿。
秦安安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先去洗漱。
洗漱出来,见没有其他人,就走过去高兴地说:“昨天晚上我梦见王晓燕了,她走了。”
谢挚看着她开心的眉眼,眸光深深,嘴角勾了抹笑意。
“你轻松了?”
秦安安点头,然后说:“我还很开心,我觉得这样好有成就感!”
以前她怕这些东西怕得要死,别说交流了,她连睁眼都不敢。
后来害怕都成了一种习惯。
现在,她竟然能帮助这样的“人”,了却一个五十年的心愿。
她觉得好有意义啊。
一般人都做不了这种事。
谢挚说:“他们曾经也是人,如果可以的话,确实是能帮就帮,不用厚此薄彼,区别对待。”
帮助他们一样能够获得快乐。
秦安安一手托腮,说:“其实,如果可以好好跟他们交流的话,我也没觉得他们有多可怕。”
闻言,谢挚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说:“可以不要害怕,但还是要警惕,不能放松,他们也和人一样,有好有坏,有的的确和善不会伤害你,但有的也会假装跟你交流,对你下暗手。”
秦安安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他的话。
“你放心吧,我一时半会儿也克服不了对他们的害怕,我才没那么容易就爱凑上去跟他们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