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掌柜没想到，自己当初只是收个银锭子，把对方交来的金项圈混在一堆金器里，再游说来买满月礼的客人，会给自己全家招来杀身之祸。
只是悔之晚矣，他的妻儿已经去了阎王殿，就连他自己，不久之后也会追随妻儿而去。
“还不快说，究竟是谁买通你，让你将带毒的金锁卖给四皇子，说！”来禄觑着卫瑾的脸色，见主子皱眉，就知道主子不耐烦了，他指着廖掌柜怒喝。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廖掌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廖掌柜在玲珑阁当差，每月收入颇丰，他当差多年也攒下一份家业，家里还有两个下人伺候，日子实在过得舒坦。
可从去年开始，家里就连连出事，先是屋子塌了，砸断了廖老爷子的腿，廖掌柜给父亲治腿花了不少银子。
廖老爷子的腿还没好，家中最小的儿子又出事了，他和同窗出去游玩，与人推搡了几下，对方竟然一头栽进湖里淹死了。
廖小四年纪还小，附近又有人证证明是对方先动的手，官府只判廖小四一个过失杀人，关押一年了事。
饶是如此，廖家也赔了不少钱，这下原本还算富裕的廖家开始捉襟见肘起来。
正巧那日有人找上门，塞给他一颗银锭子，只需要他把那人拿来的长命锁混进玲珑阁的金器里，再游说一位客人买回府。
那人承诺，事成之后，还有重酬。
廖掌柜一开始生怕那是害人的把戏，还不肯就范，听那人说他只是和兄长闹翻了，长嫂生了孩子，他怕兄长不肯收礼，这才借廖掌柜的手将长命锁送出去。
对方说得有理有据又信誓旦旦，廖掌柜一下子就相信了。
然而等他把长命锁顺利交给那位客人之后，廖掌柜才细想来人话里的漏洞，他回过味来，他怕是卷入大户人家的内斗去了。
当即他便吓得冷汗涔涔，下工回家后，就招呼妻儿收拾家当，一家人带着老父亲连夜出了京城。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接下那个银锭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卫瑾冰冷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既然知道事有可疑，为何不去找四皇子，追回有毒的长命锁？”
廖掌柜浑身是伤，痛得他不住吸气，却还忍着剧痛说道：“草民不知道那是四皇子，那位公子买了长命锁就走了，草民也不知道他住在何处。京城这么大，草民实在不知从何找起啊！”
卫璋喜静，平日里很少出门，不是在自己房里待着，就是陪着葛嫔，外头的人不认识卫璋也是正常。
卫瑾让廖掌柜把给银锭子那人的外貌说了一遍，得知那人的样貌后，就起身站了起来。
来禄抬手扶着卫瑾，伸脚将廖掌柜踢倒：“你那个有毒的金锁害了我们小皇孙，要是我们小皇孙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条贱命赔得起吗？”
听见小皇孙三个字，廖掌柜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风波，双眼一闭就晕死过去。
卫琅还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情都被卫瑾知道了，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如今卫瑾绝嗣了，卫景修那小畜生估计也活不了，卫璋死了，父皇只剩他一个健康的皇子，想来太子之位不日就会易主。
嘭！
关雎宫的宫门被撞开，紧接着是仁德帝铁青的脸，他身后还跟着梁皇后和卫瑾。
卫琅直觉不好，强笑着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见过大皇兄。”
梁皇后左右看了看，鼻子微动：“小六，本宫听说，你在宫中私立牌位了？你可知，私立牌位是死罪？”
卫琅的大脑当的一声，到底是年纪还小，他猛地抬头，正好撞见仁德帝冷冽的双眸中。
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卫琅很快收回了视线，恭恭敬敬地跪下：“回母后的话，儿臣怎敢在关雎宫私立牌位？儿臣的确很怀念母妃，可也知道在宫中私立牌位是大忌讳，儿臣又怎么敢明知故犯？”
“不知母后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儿臣请求母后彻查此事，还儿臣一个清白，也给儿臣一个公道。”
卫琅低着头，脑子急速运转，关雎宫有薛妃牌位这件事只有他们兄妹和乳母知道，乳母对他们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会说出去。
妹妹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更不可能会将这件事情往外说，那么，梁皇后又是如何知道的？
梁皇后却没有给他太长的时间思考，冷哼道：“你清白与否，本宫尚且不知。唯有本宫派人搜过，才知道你清不清白。”
说完，不给卫琅拒绝的机会，梁皇后又转身看向仁德帝：“陛下，为避免小六怀疑臣妾故意陷害，还是由陛下的金鹰卫亲自搜查吧！”
金鹰卫隶属历代皇帝，只忠于皇帝一人，任何人都无法收买。
曾经有人想收买金鹰卫，被金鹰卫打断了手脚扔在皇城外，差点命丧黄泉，此后再也没人敢去金鹰卫跟前触霉头。
仁德帝眉头紧皱，看着跪在地上不过九岁的小儿子，他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宫中私设牌位的人不是没有，可到底没有摆在台面上，卫琅私设牌位被人知道，还捅到皇后那里，那么皇后按照宫规处置也是合情合理。
仁德帝合上眼，很快又睁开：“小六，你可知，一旦查实你确实私设牌位，即便朕放你一马，你也会被贬为庶人潦草一生？”
卫琅身子一抖，眼底渐渐漫上恨意，咬牙道：“儿臣知道。”
“搜！”仁德帝一挥手，金鹰卫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寸寸地搜遍关雎宫的每一个角落。
金鹰卫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有一人拿着搜到的东西回来禀报：“启禀陛下，属下在床底下找到了这个。”
看见那包东西，仁德帝还未说话，梁皇后就发出了尖叫：“这......这不是纤麻草的药渣吗？”
仁德帝双眸一冷，正想开口询问她是如何得知，就有人捧着一个牌位跑了出来。
除了薛妃的牌位，还有一整箱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