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都不是什么蠢货，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姜莳的意思，梁皇后却有几分不解：“其实，只要把卫琬抓在手里，卫琅就会束手就擒，为何还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去做戏呢？”
卫琅对这个妹妹宝贝得不得了，仁德帝孩子多，也不差这两个，只偶尔去看一眼，多数时候是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所以他们兄妹二人感情很深。
姜莳的看法却不太一样：“卫琅能想出这个一箭双雕的办法，就说明他已经想到种种后果，包括卫琬会被我们握在手里。”
他知道卫琬会成为我们威胁他的把柄，那么他会不会为了不让自己露出行迹，而把卫琬杀了？
姜莳承认她把卫琅想得太卑劣，可一个能对一岁孩子下手的人，还指望他有副好心肠吗？
“另一种可能就是，卫琅对自己的手段和身边的人太过自信，认为我们不会有可能查到他头上。”
卫瑾也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其实他更倾向于第二种，只是一想到帝王家里无兄妹，他似乎又开始赞同姜莳的看法。
或许二者皆有？
卫琅想要用这个办法除去卫璋，又能让仁德帝废太子，他就能爬上储君的位置。
他认为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根本没有人能查到他头上，他们兄妹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梁皇后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想得这么深，这么长远！”
几人不知道商定了什么，最后梁皇后哭得双眼红肿，发髻凌乱，浑身无力地被邱嬷嬷扶上回宫的銮驾。
慎亲王妃派人回王府带了换洗的衣裳，竟就在太子府住下了。
天还没亮，整个京城都知道小皇孙身中剧毒，已经无药可医，颇懂医术的慎亲王妃暂住在太子府为小皇孙施针，可是收效甚微。
仁德帝得知乖孙中毒，即将不久于人世，他心痛愤怒之下，彻夜未眠，在梁皇后和太子的苦苦哀求下，最终下令彻查卫景修中毒一事。
他前脚刚下令，后脚太子妃就因悲痛过度晕倒，整日与汤药为伴。
事情似乎没有任何悬念，有诸位太医的证词和那个被一日断魂散浸泡透了的金锁，仁德帝直接将目标落在卫璋身上。
卫璋得知是自己送的金锁害得卫景修至今昏迷不醒，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时，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葛嫔在儿子被抓后连滚带爬地跑到仁德帝跟前，哭花了一张保养得还不错的脸：“陛下，璋儿心性纯良，绝对没有害人之心，这一次的金锁事件，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求陛下彻查！”
卫璋被五花大绑压着跪在一旁，脸色白若金纸，他努力回想自己去买金锁的种种细节，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个金锁是他在卫景修周岁前亲自去玲珑阁选的，当初他本想买个金项圈，玲珑阁的掌柜说长命锁可以保孩子平安。
所以他把金项圈换成了长命锁。
那个掌柜，会不会是幕后黑手的人？
他把当初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赌咒发誓道：“父皇，儿臣绝对没有对景修动手。他与儿臣血脉相连，好歹叫儿臣一声四叔，儿臣怎么会如此歹毒，对自己的亲侄儿动手？”
仁德帝立马派人去玲珑阁找那个掌柜，却被告知，玲珑阁的掌柜早在半月前就带着妻儿回乡了。
不仅如此，就连那天接待卫璋的伙计也不知所踪。
“畜生，你还敢说不是你！”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还扫清了一切尾巴，如果不是卫璋做的，还能是谁？
卫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父皇，儿臣不通医理，手下也没有懂药之人。能在短时间内置景修于死地的毒药，毒性必定十分霸道。”
“那个长命锁据说是被毒药浸泡透，断不是短时间内蒙能做到的。只要在宫中一一排查谁在太医院领过药，谁又在外头带药进过宫，定能查出谁是幕后黑手！”
卫璋很慌，也很委屈，如果这件事情真是他做的，他也认了。
可偏偏不是他，这口黑锅他背得冤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卫琅开口了：“儿臣如果没记错的话，四皇兄身边的四喜，进宫前家里是开药铺的……”
跪在卫璋身后的四喜身子一抖，他慌乱地磕下一个响头：“陛下明鉴，奴才家中虽然开过药铺，可在奴才进宫后，药铺就因家父病重关掉了。”
“奴才进宫的时候还小，并未学过任何药理，更不知小皇孙所中何毒……”
“四喜！”卫琅扬起声音打断他的话，对上他惊慌的双眼，他暗暗勾起了唇：“你不懂药理，莫非你的爹娘也不懂？这个月你回了多少次家，你的爹娘又是怎么运作，让浸泡过毒药的长命锁在玲珑阁售卖的？”
“你若是当真不知情，就派人去传你的爹娘进宫来，让父皇审个清楚明白！”
四喜握紧了双拳，六皇子果然卑鄙，竟敢拿爹娘来要挟他！
他若为了爹娘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那四皇子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若是不认，爹娘怎么办？
四喜的忠和孝在心里挣扎，天人交战间，他听到了一道天籁般的声音：“六弟这是做什么？想以四喜的爹娘做要挟，逼迫四喜认罪不成？”
卫瑾原本一言不发，在听见卫琅暗中要挟的话，最终还是没忍住。
卫琅比他想象中的要狠毒卑鄙得多。
怪不得卫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完全不惧有人查到他是幕后之人，原来他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半月前就回了老家的玲珑阁掌柜，不知所踪的伙计，还有出身生药铺的四喜，这些人都是卫琅的棋子。
这几颗棋子只要利用得当，卫璋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这个太子也会面临被废的风险。
毕竟，在卫琅眼中，一个无法生育且失去唯一嫡子的太子，又岂能堪当大任？
仁德帝看着底下各执一词的儿子们，再看看因为孙子病重而日渐消瘦的梁皇后，他的心里由衷地涌上一股疲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