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训斥的话一出,越校尉直接白了脸。
他的嘴唇颤抖几下,在想着说辞。
而白离也不再给他瞎编乱造的机会。
“副将啊。”白离的刀移到李转的后脖颈,她眉眼冷厉,盛满着厌恶与恼恨:“你们每次打探消息都打探到花娘肚皮上吗?”
“不……”
“别再找借口了,现下连街边乞丐都知临国朝这边打过来了,而你们却不知?”白离冷笑:“是真不知还是做了卖国贼?”
“还两三个月?”白离冷笑,声音猛地加重:“临国最多再有五日就来了,浩浩荡荡的人群你是看不到吗!军法之中,你还还剩几条没犯!”
李转感受到了白离的杀意,额头冷汗尽出,他张大嘴,高声喊:“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父亲是府令,母家是暂渠府的富商。朝廷缺钱,是我母家筹备粮草,维持军中,你不能杀我,你不……”
白离手起刀落。
噗呲!
鲜血从李转的脖颈喷出,他的脑袋滚落在地,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双眸瞪大,死不瞑目。
无视溅在金甲上的鲜血,白离走向越校尉。
她没有任何废话,不管这位越校尉口中说出自己独一军营的重要性,白离拿稳刀,砍了他的头颅。
后面被押在地面的几个将领,知晓自己求生无望,开始破口大骂。
“我们是卖国贼,你和新君不是窃国贼吗?”披头散发的将领大骂:“谁人不知,瑾公子才是先王选定的新君,是你们谋杀了先王,才……”
剩下的话没说完,他的头颅已掉。
白离杀这些人,眉毛都没动一下。
因为,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杀人。
以李转为首的这些人被白离一一处决,底下的士兵站在寒夜中不敢再高声言语。
他们知道,今后的军队要进行大血洗了。
血流了一地,顺着高台落到地面。
白离扔下手中的刀,她双手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士兵。
她沉默着,士兵没再敢言语。
寒风凛冽,白离终是开口:“诸位,李副将卖国叛国,顶撞上级,欺上瞒下,恐怕还仗着职位家室欺压过你们。他是个什么人,诸位应该比我清楚。”
白离扫视着静默不言,成了鹌鹑一般的人。
今天场面闹的太大,他们害怕也应该,毕竟也没怎么上过战场,而且大多是一上就跑的货。
但是,有些人还是该分出来。
“李转的事情我怕想不用再多说了。”白离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临国大军不日便会杀来,再怎么说你们也是锦国的士兵,大家想做亡国奴吗?想看着妻儿颠沛流离,想尝试被人耻笑的感觉吗?”
她掷地有声,每一句都砸在还有爱国情怀的士兵心里。
“我的外祖黎镇元十多年前在你们的前方,在还未被他国占领的漠山阻挡了无数的敌人。他为了保护锦国战死,却被冤枉致死。”白离说着,黑眸之下隐含着一丝痛意。
她小心隐藏着,声音高昂,她大声朝众人承诺:“今日,我赴祖父遗志,只要我白离在一天,就守着锦国一天,直到战死!”
齐暮仰头看着将自己全身包裹着坚硬外壳的女子。
他相信,他们这些残余的黎家军也相信,她会做到的。
而底下有的士兵被鼓舞到。
他们是常年被李转欺压,是向往曾经的黎大将军,是想守护家国,是为了不当亡国奴的人。
“好!”
人群最远处有人喝彩,紧接着一连片的高呼。
而最早围绕在台子跟前,为李转他们喊冤叫屈的一个个面色发青。
白离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指尖搓捻。
稍后就将他们全部扔到矿场吧。
白离内心想着,然后又朝众人说了几句,激励过后便让众人散去。
“齐暮。”白离喊来齐暮:“安排一下矿场,然后去看一下有没有回信。”
“好。”齐暮接下,马上去安排。
夜已经很黑了,白离赶回军帐,绡儿站在帐外等候。
绡儿看到白离的一瞬间,眼睛亮起,在看到白离金甲上沾染的鲜血时,目光胆怯地看着白离。
“呵。”白离发觉她的目光,笑了一声,然后卷开军帐,自己走到放甲胄的架子前脱掉。
她一边脱,一边问绡儿:“既怕我,还跟我来这地?”
“是怕也不怕。”绡儿缩着脖子,声音扭捏道:“怕血怕虫,怕好多东西,但奴不怕将军,奴知道将军心最软了。而且奴还要照顾将军,将军身边跟个女人方便些。”
“随你。”白离脱好甲胄,眼睛瞥到一旁水盆。
上面还飘着雾气。
白离直接过去净手洗面,不得不说,有绡儿在,很多事情确实很方便。
“那将军先吃饭,奴去给您收拾沐浴的物件。”绡儿恭敬地送上帕子。
“嗯。”白离点头,随后坐到帐中的小桌上。
桌面上绡儿把菜摆齐,底下支着一个碗。一摸,盛着热水温菜。
白离快速把餐吃完,一粒米都不剩。
白离看着桌面上干净的碗筷一时怔住。
怕饿肚子的习惯已经刻入习惯之中,这是外祖去世,母后被迫自缢后养成的习惯。
白离曾经也是衣穿不愁,天真跳脱的孩子。
然而一切在十岁那年,弟弟出生那日颠倒了。
她曾以为她是最幸福的人。
有尊贵的地位,有相爱的父母,有让人羡慕的一切。
可仅仅因为功高震主,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面前破碎掉。
那是个夏日,天晴云淡。
她守在母后的门口等待着期待已久的弟弟。
那日,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她敬爱的父王用最凶恶的面目告知她没了祖父。
她往日和蔼的父王畅快大笑,似乎除掉了最大的绊脚石。
伴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母后发疯扑向父王。
紧接着,场面开始疯狂,血腥气,嚎叫声,痛哭声,一张张丑陋的嘴脸显露在面前。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
最后,母亲被人吊起。
她被父王一脚踢昏,再醒来时,只剩下了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和她刚出生的幼弟。
“将军。”绡儿的声音唤醒白离。
白离不动声色站起身,接过绡儿拿来的沐巾走到旁边放置好的浴盆中。
屏风遮挡,白离整个人埋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