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睁着大眼睛四处望,一脸的不可置信“李柳,这就是你说的杨山县”?
“对啊,我们稻香村就在不远处。现在倒是方便得很,要是在以前,别说是县城了,能去到镇子上,我都得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呢”。近乡情怯这种说法在李柳这里不成立,他早就想回家看看了,只不过被羽衣提醒了一下,让他别空着手去,这才停留在杨山县。
“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啊”。羽衣不耐烦的看着街面,这个偏远的县城还不如有些镇子大,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
“说你不懂,你还不信。村里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也没出过几回山,你说的那些东西,连我都不懂,何况是他们。县里面就不一样了,好歹是见识过的,起码是听说过的。你看着何记酥糖、刘家的烟草、绿酒庄的好酒,哪一样不是他们眼馋过又舍不得买的”。李柳鄙视了一眼羽衣,继续说道,“再者说了,公子早就告诉我,施恩千万不要太过,否则还会深受其害,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就是不懂才问了啊,你教我,我不就懂了嘛”,羽衣颇有些撒娇的回答。
“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走吧”,李柳算了一下,礼物也齐备了,准备直奔稻香村。
“你家里人的礼物不好好准备一下吗,我这空着手去不太好吧”,羽衣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早就准备好了,不麻烦,你是客人,第一次进家门哪能让你破费了”,李柳想着还欠着别人法宝呢,哪里会让她出钱。
“真不用嘛”?
“不用不用,到家里我就说这里都是你买的好了”,李柳不停催促羽衣。
既然李柳坚持,羽衣也就不再多说了,生怕到时候他又要生气了。
兴致勃勃的来到稻香村,李柳眼前的一切却大变了样子,以往熟悉的房子和人家,已经搬离了,只剩下陌生的人和陌生房。
“谁家的小子闺女,懂不懂规矩,别在我家门前晃来晃去的”,此时已有家丁模样的人,呵斥驱赶李柳二人。
“瞎了你的狗眼,你算是哪根葱,敢跟我们这样说话”,羽衣不干了,开口就要争辩。
李柳看了一眼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恐吓二人的强壮家丁,牵着羽衣的手就往外拉,只不过言语间就不怎么客气了,“狗咬你是他的本分,你咬狗就不对了”。
家丁也不算是恶奴,只不过家里老爷子不在,他这个看家的,要守好家而已。
“两个小王八蛋,哪家有人生没人养的玩意,赶紧滚远一点”。
李柳倒是很习惯这些乡间的粗俗俚语,羽衣金枝玉叶的,哪个敢在她面前放屁,一个没忍住,一道小小的雷电窜进了家丁的身体。
家丁只觉得浑身酥麻,随后是过电后的巨大热量,家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次无意识的抽搐和痉挛,这人眼看就没有意识了,身上衣服破损的地方还有焦黑的痕迹。
李柳来不及阻止,上前查看,这人眼见是不活了。
羽衣一下子脸都吓白了,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没想要杀人,她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哪里知道这人这般不经试,就死了。
这里的动静被里屋的人发现了,这还得了了,上门杀人了。只不过这件事透露着蹊跷,这两个娃娃怎么能杀那么壮实一个汉子,难不成?这一猜测,大家看待李柳二人的眼神更是不一样,也就不敢随便说话了,只是默默的围着二人,然后让一个腿快的赶紧报告家主。
李柳一直在尝试补救措施,用真元护住他的心脉,剔除掉他体内的雷火,只不过创伤已经形成,他又不会济世堂的道术,身上的灵药意义不大。
身边的人越围越多,羽衣就像等待审判的人一样,心思转变好几回,小脑袋里想的就是完了完了。
李柳最终叹了一口气,那家丁最后一口气也吐了出来,他站起身来,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陌生人,说了一句话,“你先回我家等我,剩下的我来处置”。
羽衣一瞬间泪如雨下。
终于有人咋咋呼呼的喊李柳的名字,“李柳”二字一出现,其他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李柳看了一眼羽衣,也抱起家丁,也顾不得许多,御剑飞天而去,羽衣眼中写满了担心。
亲眼见到李柳御剑飞天,围观的人一下子就炸了锅,“长留剑仙,是长留剑仙回来了”。
羽衣收回目光,怯怯的走了一步,人群自然散开,不是怕她出手伤人,而是都有些好奇她的身份,但是已经不再把她当成一般的女子看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羽衣身上,这时大家才发现,这小女子虽然未完全花开,但已经颜色初露,标志的美人坯子,况且这小女子穿做打扮也不是一般人,无一处不匠心独具,于细微处显露富贵逼人,再看她不染尘埃,不是仙子就是妖精。
李柳的爹娘终于是姗姗来迟,说是自己家的大儿子回来了,扒开人群却没见到人,就见到一个女儿花容的小女子有些害怕。二老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小女子,心说这是谁家的闺女,长得真俊。
众人见到这二老出现,才七嘴八舌的各说各话,就是没有人提一句刚才有位家丁快要死翘翘了。
羽衣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暂时算是躲过一劫,她终于鼓起勇气,盈盈拜倒在二人面前,“樊家小女,羽衣拜见,冒昧打扰,还望赎罪”。
羽衣开口有如黄鹂,二人欢喜得很,李柳娘赶紧拉起她,仔细端详一番,越看越喜欢,心说配我儿正合适。只不过口舌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不住笑着说好好好。
李柳的父亲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只是单纯的认为一群人围着不算个事情,就说道,“都回了吧”。
简单的言语有着强大的力量,一时间,人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脸上都是谦卑和讨好,仿佛刚才的事情就没发生过一样。
羽衣被带回了家,李柳的爷爷叼着烟斗,看着羽衣一脸的慈祥,不住地在问吃饭了没有,打哪里来,家里有些什么人,和李柳怎么认识的。
羽衣一一作答,大大方方的,乖乖巧巧的,这一屋子人没有不喜欢的,羽衣一时间也忘记了刚才的忐忑。
李家的年轻人终究是敌不住繁华富贵,这里只剩下老家三人,服侍的人倒是眼见得更多了。
李柳娘亲自下厨,在厨娘的帮忙下,张罗了一桌子的好饭菜。菜齐了,李柳正好开门进来,羽衣一下子站了起来,见到李柳气息不稳,又惊又怕的。惊的是李柳带着一个凡人竟然这般快就回来了,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怕的就是人死不能复生,自己闯祸不要紧,影响到李柳一家。
“没事了,命保住了,留在那边养伤,我已经知会过了”,李柳一脸的疲惫,给了羽衣一颗定心丸。
羽衣一下子没忍住,欢呼一声就抱住了李柳,mua的一声就亲在李柳脸上,然后笑嘻嘻的不放手。
李柳一脸的嫌弃,先用袖子擦脸,然后抗拒这种亲密的动作,反手就把羽衣扒拉到一边。
三人看到这里,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得嘞,自己家这个不开窍的傻儿子终于有归宿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其乐融融,早就辟谷的李柳和羽衣,小脸小肚都吃饱了,饭桌上足够一大家子的饭菜,一扫而光。
李柳听爷爷说了稻香村的变化,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只能接受,“爷爷,既然老人家都走得差不多了,要不你们也去城里面享福吧,这里实在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李柳爷爷笑呵呵地说道,“傻孩子,故土难离啊,你爷爷我在这里习惯了,不想走了。这是我们李家发家的地方,怎么能忘本呢。你爹妈在尽孝呢,爷爷活得很高兴啊。唯一的念想就是你,现在好了,看到你,看到囡囡,我这心愿了了,就是死也值得了”。
李柳这才发现,爷爷是真的老了,容貌和精神再不像以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想到以后难免有些悲伤。
当晚,就有官家的人紧赶慢赶的悄悄来到稻香村,消息灵通的大家族掌舵人也来了,只不过顾忌天色已晚,只能等天明。
李柳早已不是初学炼气的修士,这稻香村的变化他一清二楚。向爷爷和父母说明了情况,李柳二人未等天明就离开了家。只是李柳不知道,羽衣留了三颗延寿丹,这是真正的仙丹妙药,凡人可延寿十年,炼气士更甚。
柳园里,柳婆婆老早就站在门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蓝色布衣,干干净净爽爽利利的一个小老太太模样。李柳见到师父,飞一般的跑过去就要磕头。
柳婆婆扶着李柳,“李柳来了啊,还不快介绍一下这位,不懂礼数”。
羽衣反应一流,早就紧走几步跟着李柳磕头,抬起头来就笑容满面的自我介绍。
柳婆婆个子也不高,有些苍老的手握住羽衣的小手,“好孩子,我家李柳惯是个不会疼人的,你受苦了”。
羽衣摇头笑着说不苦,一下子就喜欢上李柳的师父了。
两个丫头被吵醒了,还顾不得衣着不整,跑着就去找李柳哥哥。小舞和玲花年纪本就不大,看着比自己大一些的羽衣,后者问道,“李柳哥哥,这漂亮姐姐是你媳妇吗”?
李柳面对着这直白的提问,破天荒的有些害臊,不自然的挠了挠头,“夫人说了,让我担负起责任,她算是我未过门的新娘”。
“哦,娶新娘子咯,娶新娘子咯”,两个小姑娘围着一对金童玉女欢呼,羽衣笑弯了眼睛,李柳傻笑回应,一旁的柳婆婆脸上好似有容光焕发一般。
鱼游峰下的柳园好一幅山水写意画。
——
李柳和羽衣在鱼游峰住了下来,白天就抽空陪陪稻香村的老人。李柳还是和官家见了一面,收了官家的牌子礼物,让一众人欢欢喜喜回去复命去了。至于其余人,不认识,不结交,没有空。恰恰是这样,李柳在这里人眼里,形象异常的高大。嘴贱的那个家仆因祸得福,脱离了贱籍,得了一大笔赔偿,据说已经定居鹤州城了。
更多的时候,李柳在练剑,羽衣第一次这么勤奋的练习道术。
在这之前,李柳和羽衣有一次很和谐的谈话。
“囡囡,既然你将要成为我的媳妇,那么我会尽力保护你,但是有些事情你也不能太依仗我”。
对于这样的李柳,羽衣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和他说话。
“你境界不稳,道术的掌控更是无从说起,我希望你能在这里沉下心来,好好钻研一番道术。我记得你有一枚发簪,因为你不是剑修,无法炼化。我会在这段时间陪着你修行,顺便把这把剑炼化。我估计你虽然不能发挥这把剑的十成功力,但是遇到一般的情况,可能会更适合你”。
羽衣满眼都是小星星,心里一万个祝福雅乐夫人。而李柳则是得知羽衣对他爷爷和父母的馈赠,认命了的李柳,努力从其他地方帮助她。
不久之后,雅乐亲自走入樊家的大门,她要为李柳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