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士兵已经将羊腿、青稞酒还有烤肉用的调料端了上来,士兵放下手里的东西也不敢看两人的脸色,就悄然退下,只是在出门的一刻隐约听见他们将军语气不善的说道:“这王庭的奴才是不是不够使的了才让您代劳啊?”
不用回头看都能想到坤沙大人那漆黑如墨的脸色,想到这士兵的垂下眼眸掩去里面的喜色,放心的放下门帘隔绝了跟里面的联系。
“二王子这下高兴了?我敢打包票,明日不到我被殿下斥责的传闻就要传回王庭了,这下好了,我都能够想象得到明日见到同僚那嘲笑的眼神了。”
布日古德哼笑一声,拿起拿起一条羊腿递给他,声音低沉而慵懒,“大人长袖善舞,整个北疆谁不知道您的性子最是温和,用南蛮人的话来讲,叫温润如玉君子之风。”
布日古德啧啧了声,“想不到咱们北疆竟然出了个君子,这可是奇货可居啊,能不招人稀罕吗?”
坤沙看他说的夸张,那样子怎么都有些气人,不禁嘴角抽了抽,不过他这话倒也没说错,坤沙因为接触过大商的文化,又曾经在王都待过一段时间,身上自然潜移默化的接受了一些商人的影响。
北疆人称之为那些附庸风雅之物,在坤沙眼中却觉得很是喜欢。
布日古德瞥了眼他那玉树临风的样子,虽然做北疆装扮可是身上那介乎粗犷与文雅之间的气质却莫名的让人十分舒适。
坤沙拿着新鲜的羊腿,用一个铁签子串上,架在炭火上拷了起来,炙热的炭火映得羊腿上隐隐冒着红光,不多时一股肉香就萦绕鼻尖勾人味蕾。
“二王子现在这是将在外连性子都张扬了?”
布日古德才不听他这酸话呢,自己也穿了一个羊腿烤了起来,“张扬?呵呵,论起张扬我有岱森达日张扬吗?你不去规劝你家大王子跑我这里惹人厌来了,真是的。”
布日古德无奈的摇摇头,坤沙倒不在意,只是提起岱森达日他这脑子就是一阵嗡嗡,以前他还没怎么觉得,可是自从上次他从战场上铩羽而归这性子就变得越发莫测了。
不仅随意拿下人鞭笞解气,还虐待姬妾,这样的人真是不像是王子王孙,也不知姐姐那么温婉善良的人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孽障的!
幸好他将小娜仁带出了虎狼窝,不然她还不定怎么被岱森达日欺辱呢。
想到小娜仁刚跟自己回来时那一身的伤痕,有些血痂不仅没有愈合还冒着血珠,饶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这样的日子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是怎么好过来的?
那段日子,每到深夜小娜仁都会被噩梦惊醒,自己没办法只能在帐子里陪着她,看着她入睡,看到娜仁团成小小的一团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无助又脆弱,坤沙那颗冰冷的心就总是忍不住为她而柔软,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习惯了照顾这个可怜的小公主。
这样想着向来温和得就像带着假面一样的男子居然露出一抹带着温度的笑意,这可把布日古德给惊讶的不行,这个老狐狸竟然还有这么有人气的一面?
不怪他大惊小怪,这人实在是太狡诈了,平日里端的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有些发狂,恨不得做点什么撕碎他的假面,看看他是不是也会像正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
“你以后晚上还是不要出来了。”
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让坤沙不禁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这人还是不形于色的好,省的吓着人。”
坤沙闻言瞬时就收了笑脸,这下彻底跟吃了苍蝇一样,心里不禁暗骂,这个难怪大汗对这个布日古德又爱又恨呢,这张嘴搁谁谁不‘恨’?!
手上的羊腿在火上转了转,冷笑道:“呵呵,二王子没事您还是多读读中原的书吧,回头也对找王妃也是大有裨益的。”
布日古德是谁,这话一出他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不就是说自己不会说话么,哼,他认为谁都像他一样,净学些个南蛮人的酸腐气,自己是草原上的巴图鲁,是天上的海东青,岂会因为那些南蛮人的酸腐之物改了心性?
“相比于南国女子的妖娆,本王子还是喜欢咱们草原儿女的豪放宽广,这样的女子才是我的心之所向。”
“不过还是要提醒大人,这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的古话莫要放置一旁。”
对上布日古德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坤沙面上不显可是心里还是一颤,此刻他才感觉到这个二王子的厉害,不声不响却将王庭里的事掌握在手心里,而且看他这意思是在提醒自己收留那小娜仁不妥。
“乌塔已经成为过去,乌塔明珠也是过去,如今存在的仅仅只是孤女娜仁托雅,竟然入了我北疆王庭,就是我北疆的族人,她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谈及其心必异还是言过了吧。”
这下真轮到布日古德惊讶了,他本来只是提醒一下这人,虽然有敲打的意味,可是由着他的性子不应该是无所谓吗?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东西似乎发生了改变,至少他有些在乎那个小孤女。
这下可有意思了,布日古德挑了挑眉,端起银杯喝了口酒,压下眼底的兴味,随后轻咳一声,“大人深夜前来定不只是为了传信吧,不放让我猜猜,咱们大汗是不是又想着让我那哥哥重新扶起来了?”
坤沙闻言抬眼看了他一下,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在自己的烤羊腿上撒上一把孜然,瞬间整个帐篷里就充斥着烤肉的馨香,让人闻之恨不得食指大动。
可是布日古德依旧继续说着,“这来还有大王子,也就是我大哥的意思吧,他希望在这次战役里重新挽回他失去的颜面,失去的尊荣,还有要随手将我这压在他头顶的嫡子死死的打压下去,你说我说的可对否?我的坤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