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妖血的暴走会导致修行者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完全屈从于妖血中蕴藏的本能。
简而言之便是会去做妖怪本能喜欢的事情。
傅潜,也就是毒蟾蜍,他在近段时间遭到玄明司的追杀,本身遭到重创再加上妖血的暴动,一两个牲魂瓶兹根本没法满足他的需求。
这就使得他既便加入了罗刹组织,若是想要通过牲魂瓶来改善自身的情况,依旧得先暂时稳住暴走的妖血,否则他连吸收牲魂瓶都做不到,自然谈不上后续。
仓库内找到的虫豸只是一部分.
既然它与各种提供给罗刹组织某处实验室的物品摆放在一起,那就意味着傅潜目前极有可能就藏在罗刹组织的一处据点内,边稳定自身暴走的妖血边等待牲魂瓶制作出来。
然而毒骷蟾蜍的本能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既能够帮助压制妖血,又要有足够的条件藏下一定数量的罗刹组织成员,进行牲魂瓶的制作,这种地方其实并不多。
‘毒骷蟾蜍的生活环境是阴暗潮湿,遍布瘴气的沼泽,里边浸泡着大量的腐烂动植物,这种环境在岚阳城内部是不存在的,更不可能人为制造,只能在城市的外围寻找。’
岚阳城南的外围工业区,换上常服,将下山虎等较为明显的武器藏起的陆靖站在河边。
身前的河流早已被不远处重工厂内的污水彻底污染,黢黑的河面上满是灰白色的泡沫,枯败的枝叶以及腐烂的鱼虾尸体,站在岸边的陆靖稍一吸气就能闻到刺鼻的气味。
这环境在某种程度上可是比毒沼泽恐怖多了,反正陆靖宁可去沼泽,也不打算到这种河里泡一泡。
“同样的污染区在岚阳城周围有很多,为什么你能够确定是在这边?”
身旁传来清冷的声音,陆靖侧身望过去,是刚从身后的房屋内走出来的秦若臻。
她同样换上了常服,确切的说是一袭米灰色的襦裙,款式有些陈旧,外罩着一件因为浆洗太多次而发白的短衫,标准的农妇打扮,脸上还带着一定周围用黑纱蒙着的竹笠。
没办法,她的容貌过于出众,单纯的换个衣服伪装效果着实不大。
哪有农妇皮肤玉白,看上去吹弹可破,体态纤细曼妙,还走到哪儿都是一副高傲神情的?
这是打算下地干活还是准备到青楼参加选美?
“我不能够确定,所以才需要进行试探,污染严重的河流满足的只是条件之一,罗刹组织想要进行各种实验,制作牲魂瓶同样需要隐蔽的地方,但又不能太隐蔽,因为那样容易引起玄明司的关注。”
陆靖收回目光,径自沿着河岸往前走,以冷淡的语气接着说道,
“工厂肯定不行,每天数百名工人停留,没法藏下太多人,更不可能藏起实验设备,而刚才在看地图的时候,我发现这片区域有一处地方,平常有人来往,却又不会久留,地方隐蔽且清净,没人会四处乱闯,还靠着被污染的河道......到了。”
抬眼看向前方,河道上横架着的拱桥另一边,一座不断有香客进出的寺庙矗立在厂房林立的工业区之间。
这座寺庙存在的时间比周围的工厂都要久远许多,里边供奉的是稻禾神,香客都是城外工作的农夫,也正因为如此,迟迟没有搬迁。
秦若臻跟在后边,没有反驳陆靖,她得承认后者分析的很有道理,也能够听出后者言语间的疏离,
她知道为什么。
王守义在昨晚的战斗中身亡,而他与眼前这人应该算是朋友。
秦若臻自问在昨晚的战斗中已然尽力。
玄明司每年因为执行任务而死的隐部官差数量居高不下,有战斗,自然就有伤亡......
‘我没错!’
注视着陆靖的背影,秦若臻在心中再度重复这个观点。
直到陆靖突然刹住脚步,秦若臻心里忽地一慌,下意识的开始思考对方万一提及昨晚的战斗该怎么办,垂落在身侧双手倏然收紧。
“秦大人,您现在是个农妇,而农妇走路不会这么......六亲不认。”
陆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么个形容词。
他本来是不想跟身后这人多说话的,可待会儿要去的寺庙极有可能是罗刹组织的据点,里边至少有一个接近赤肉境的修行者藏在暗处。
秦旗官与那些人战斗过,如果看见应该能第一时间认出来,而陆靖身怀拾妖虫,能寻辨妖气,两人这才会一起行动,由何国栋带人在外埋伏。
陆靖可不想因为秦若臻的步伐而被察觉到异样,最终导致身陷重围。
“知道了。”
收回刚迈出去的步伐,秦若臻回想着自己在家中学过的走路方式,尽可能的让自己回归女子应有的行走状态。
又往前走了段路,陆靖见差不多了便拐上石桥,走向寺庙。
主要香客为普通百姓的寺庙自然高档不到哪儿去,更别提周围还全是工厂,眼前这座寺庙的门面看着也只能用朴素整洁来形容,里边的地方也不大。
进门是一个大约一百平米左右的白场,中间放着一个表面镌刻着稻穗的香炉,再往里就是上香祷告的建筑,可即便如此,陆靖还是仔细打量着寺庙内外的布置,眼里多少有几分疑惑。
很早之前陆靖就通过一些书籍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宗教。
大煌王朝对于宗教的管理甚至比对修行者还要严厉,朝廷严禁任何仙神崇拜,就连最常见的土地公,灶神,城隍都不允许。
没有任何相关的节日不说,民间私自祭拜一经发现,还要缴纳大量的罚款。
为此朝廷甚至还专门下发过公文,要求各地都进行相应的民间教育,破除所谓的“迷信”。
这一度让陆靖十分不解。
因为他在书上看到各地其实都有寺庙和道观之类的宗教古建筑,大煌王朝也不阻止民众前往,只不过里边供奉的存在从各路神仙都变成了民间常见的事物。
譬如眼前的稻禾神。
说是神明,其实也就是一株水稻,顶多就是再刻没有任何容貌的雕像用于捧着稻穗。
朝廷似乎很避讳谈论仙神之类的事情......
实在是件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