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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早晓得郑中书是郑监生的朋友,哪会如此费事。”钱宁笑道“郑中书放心,这笔款子保证没问题,这样,利息俺给你打对折。你看如何?”

郑禃一听,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畅快起来“自然求之不得。”端起酒杯“俺敬钱百户和郑监生一杯。”

郑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世间真是无巧不成书。随着夏去秋来,肥羊坊的生意正式进入正轨,并且销售额呈现快速增长,第二批扩店计划正式提上日程。按照郑直和郑禃开始的约定,双方依旧一人一半。可是郑禃的野心太大,这次要一口气扩建二十家店,也就是京师二十八坊每坊一家店。

这么大的计划自然需要庞大的资金,郑直若非有孔方兄弟会利润的支撑,早就挪用他抢来的那一箱子赃金了。可那样的话,太不安全了。

郑直尚且如此,郑禃就更难了。把手中剩余的阴沉木全部卖掉,也没凑够本钱。因此他才决定将名下肥羊坊五成股份都拿出来抵押筹钱。这是相当冒险的,毕竟眼瞅着肥羊坊的买卖越来越好,郑直难保不动歪心。因此才特意找了一家新开的当铺,抵押。

这家名为‘钱柜’的当铺虽然才开了没多久,可是资金雄厚,利息低,公道,很快就建立了口碑。当铺的胡掌柜原本为他和钱宁约的是明日面谈,却不想他今夜来大时庸坊店查账,正好遇到胡掌柜来这里订桌。这才守株待兔,然后就出现了这种尴尬局面。

郑禃很清楚他的存在让大伙都不舒服,因此又坐了一会之后,就找借口退了出去。

“五郎瞒的俺好苦啊。”钱宁举杯和郑直相碰。

郑直尴尬道“惭愧惭愧。”郑禃押东西,自然肥羊坊股东的信息也就藏不住,郑直只是不想抛头露面又不是见不得人,所以账本上就是他的名字。钱宁也就自然晓得了这肥羊坊的底细。

“不过你家的蘸料确实地道,尤其是这辣椒。”钱宁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俺守夜的时候,就老想着。”

“这有何难。”郑直哭笑不得“三郎多会守夜想吃了,直管让人去昭回靖恭坊的店面招呼一声,到时候就会有人送过去。羊肉,蘸料,桑干酒管够。”

钱宁拱拱手表示感谢。二人如今的身家,谈付账,会钞都是对彼此的侮辱。事实上,他们二人今日来是要和钟毅谈分红的。没办法,随着月底临近,钟毅已经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啥‘真定求子圣手’、‘汾州送子道人’的风声已经吹起来了。

为了增加震撼效果,钟毅提议花钱雇一批人假扮道士,为他壮声势,这钱当然不能给少了。

二人正聊着,房门打开,头戴斗笠,一身道袍的钟毅走了进来“来晚了,实在抱歉。”

“俺们也刚来一会。”郑直请对方入座,为了活跃气氛,特意道“咋还带着斗笠,怕人认出?”

钟毅却认真的点头“对啊,一切低调。”

“钟老哥真的能保证生儿子?”钱宁却突然问。

“把手伸过来。”钟毅也不解释,伸手搭在了钱宁手腕上。

郑直哭笑不的,钱宁现在求子是不是晚了,前几日对方才告诉他,李金花有了。

“你啊,太虚。”过了一会,钟毅收回手“盗汗,力不从心,双腿时常发麻对不对?”

钱宁尴尬的看向郑直,点点头“有医士也是这么讲的,给俺开了几副药……”

“扔了。”钟毅撇撇嘴“一会我给你个方子,吃上三个月,保证你生儿子。”

钱宁大喜,立刻应了下来。

郑直瞅瞅钱宁,又瞅瞅钟毅,赶忙撸起袖子,递了过去。要儿子不分早晚,若是能在这一二月鼓捣出动静……二虎,就当报答俺吧。

“干嘛?”钟毅嘲讽一句,却伸出了手,放到了对方手腕上,不多时收回“你的身子骨经过我的调理,再加上你的锻炼,现在已经是最佳状态了。是药三分毒,不用调了。”不等郑直高兴,却又道“不过,房事需要节制。说是永动机,你可别铁杵磨成针了。”

钱宁没忍住一口喷了出去,郑直却恨不得掐死钟毅这个老光棍。

“得了,得了。”钟毅受不了对方的眼神“一会我教你一套好东西,保证你高兴。”

郑直余光扫了眼一副好奇模样的钱宁拱拱手“多谢。”

谈完闲话,众人开始进入正题,分红多少。按理讲这种事应该是在私密的地方才好谈,可是钟毅却坚持反其道而为之。原因很简单,他们讲的时候,只讲‘万’之前的数字,至于后边的数,全省了“半个月整了六两,一人二两正好。”

“一两备用的都不留?”郑直有些不放心。如今经过三个人,主要是郑直、钟毅的推销,孔方兄弟会已经有了六万一千二百一十两的盈余。

钱宁不懂,却感觉郑直讲的有道理“多少留一两吧。”

“你们啊。”钟毅撇撇嘴“这算什么。相信我,到月底,咱们每个人还能再分六两,甚至更多。”

郑直和钱宁对视一眼“这俺们当然信,可这银子来的太容易了,俺们总觉得心虚。”

“瞧瞧你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钟毅翻了个白眼“时间就是金钱,你们的步子还是太小。你们总盯着那些勋贵,官员,商人,可是别忘了,他们有权有钱不假,可一个个都是那种比兔子还精的人。而普通人,那才是咱们这买卖的精髓。”

郑直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处处模仿他的营销策略。看到他找勋贵拓展业务,对方也如法炮制。看到他找官员、商贾,对方依旧有样学样。钟毅对此既恼火又无奈。差异化,差异化,那么大的市场,对方总是和他抢饭干什么?

“可是他们能信俺们的会票?”郑直有些迟疑。在他看来,孔方兄弟会的债券最低面额一两,普通小民最多买个十来两,却很麻烦,各种挑剔,烦不胜烦。倒不如做那些勋贵,官员,富商的买卖。毕竟同样麻烦,可是胜在金额巨大,一次几百两都不算啥。

“眼界,眼界。”钟毅感觉他有必要好好给两个合作伙伴,尤其是郑直普及一下现代的金融常识了,否则根本没有办法沟通。至于钱宁?他怀疑对方如同杨儒一样,也是穿越者,可又没有证据,只能先忙正事,过了这段时间再考虑如何处理与钱宁的关系。

郑直和钱宁,钟毅一直聊到二更天这才散场,最终钱宁被说服做了叛徒,郑直独木难支,无奈接受了全面向民间推销会票的决定。

九月的晚风已经有些凉了,郑直紧紧衣服。郑禃已经走了,待送走钱宁,钟毅,他直接朝着御河中桥走去。

不晓得是不是被杨儒整怕了,郑直对钟毅讲的那些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感觉是个坑,很大的坑,比钱宁弄得香水还大的坑。关键因为对方这个举动,原本他还认为能够掌握会票崩溃进度的信心彻底消失。

他想脱身了。杨儒的事告诉他,钱永远挣不完,关键你挣到了能够有命花。杨儒折腾那么久,也曾经提出过类似的主意,却最终不了了之,为啥?实力不够,怕‘有命挣没命花’。

他不过一个小举人,郑宽哪怕是修撰,可真正熬出头也要十几二十年,那么久,中间多少变数?谁怕啊。钱宁也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靠着他的义父才得了一个看监的差事。钟毅?也许以后帮着皇帝皇后鼓捣出孩子来,可以获得好处,可如今他啥都不是。

就凭他们三个,何德何能赚几千万两?就算赚到了,有命花吗?

“跑……跑啊?”史臻享还在催促。

可是背着他的王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跪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道“跑不动……不动了。累……缓缓……”

“废……物……”史臻享无可奈何,他中埋伏了。对方用火箭将大批官兵吸引来,他打散了一批,又被另一批闻讯而来的官兵围住,周而复始,要不是王钟,他差点就出不来了。

“……”王钟沉默不语。

“拿……着。”任凭史臻享如何咒骂,王钟却始终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喘气。他无可奈何,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本他画的小人书扔给王钟“快跑,俺……以后教……你更多……”

死狗一般的王钟眼前一亮,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凑到史臻享面前,捡起那本小人书,如获至宝的翻看起来。果然是完整的刀谱,显然对方是要给他好处,以便脱离险境“哎。”他费力的站了起来,不安的看了看周围,来到史臻享跟前,将对方背起。

“m……LGb……d,果然白……眼狼……”史臻享见此,顿时感觉吃了亏。原本打算安抚对方,待身体恢复正常再多来几次四批,去去晦气。此刻多日来被惯出来的习惯让他再也压不住怒火骂了出来。

他想好了,对他这么了解的只可能是三个人,杨儒,白石,郑直。究竟是谁算计他,这是需要大量证据的,太耽误时间了,干脆把这三个一起做掉最省事。至于系统可能的惩罚,他都找到巴格了,还怕什么,大不了他爬下来,多找几个猛男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啊……”

正想着,史臻享眼前一花,栽倒在地,不等他张嘴咒骂王钟,就看到对方双手捧起一块石头朝着他砸了过来。

王镇都能察觉史臻享药效过后是机会,王钟又咋会瞧不出来?老话讲‘时移世易’,当初王钟什么都不会,朝不保夕,离开了史臻享无法生存,才会在桃花源毫不犹豫的背着对方逃命。如今王钟拿到了完整的刀谱,又‘报了仇’,还一次次的看到对方不停的从身上摸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可能初心如故。

史臻享夺了他娘,羞辱他们一家,真要论起来,比那几个宁府校尉和王钟的仇更大。况且如今的史臻享已经成了天下名人,多少人等着要砍下他的头领赏,跟着对方,他们一家肯定没有好。

“恭喜玩家,您启动的随机隐藏任务‘鹰视狼步’完成度100%。请注意查收奖品。”

“恭喜玩家,您启动的随机隐藏任务‘恶名昭彰’完成度100%。请注意查收奖品。”

“恭喜玩家,您的任务‘郎才女貌’完成度50%。由于您并未完成任务,系统将随机掉落部分奖品。”

“恭喜玩家,您启动的隐藏任务‘曲意迎合’完成度70%。由于您并未完成任务,系统将随机掉落部分奖品。”

“恭喜玩家,您启动的随机隐藏任务‘引狼入室’完成度50%。由于您并未完成任务,系统将随机掉落部分奖品。”

“玩家任务失败,本游戏结束。”

“错误,错误,系统错误,系统错误,无法退出游戏,无法更新剧情。请自主退出游戏,否则您将始终处于系统死机情节。”

“我顶你个肺啊,我顶顶你个肺。我不放活死人……”

郑直是第二日中午时才听到了郑家胡同的事,不由咒骂史臻享这厮真是个‘杀不死’的杀星。同时自责,不该因小失大。

没错,虽然不晓得对方啥时候动手,可是他却晓得对方的目标。慑于史臻享那恐怖实力,郑直也不敢对巡城校尉等等的力量抱太大期望。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想到了炸死史臻享。只是钟毅讲的炸药颗粒化啥的,郑直既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做。况且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因此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油瓶。却不想,偷工减料坑了自个。

至于外边传的,史臻享此举是为了杀当初抓他的东厂番子报仇泄愤,郑直倒是略感欣慰。大伙都这么认为就对了,把水搅浑,他就安全了。

朱千户退出去后,孙二娘才带书香还有着前几日进门的李氏从卧房走了出来“爷,累了吧,去屋里躺会吧。”

郑直点点头,也许是事情没成,沮丧的他确实觉得累了,起身往卧房走去。

“茉莉,愣着做啥,进去服侍啊。”孙二娘推推不知所措的李氏。

李氏尴尬的应了一声,赶紧跟了进去。孙二娘则坐了下来,继续拿起绣品绣了起来。

“二娘。”书香凑过来“何必委屈自个,你也进去吧。”

孙二娘哭笑不得,故意冷着脸“乱讲,小蹄子莫不是心里也慌了。”

书香哪里会被吓住“爷跟别的文士不同。”指指孙二娘胸口“喜欢这个。”

孙二娘这次有些恼了,瞪了对方一眼,不搭理对方,继续绣花。

“哎呀,俺的好二娘。”书香伸手夺过对方手里的绣品“你听听,有动静了,快去吧。”

孙二娘撇撇嘴“我才不做那没脸的事呢!”

“二娘,进来。”卧房传来了郑直含混的呼唤。

“来了。”孙二娘也顾不得被打脸,转身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却在门口又停下,舒缓片刻后,小碎步走了进去。

书香看的哭笑不得,坐下来。里边的动静相比她见过的真刀真枪差远了。心中不由腹诽,这爹爹不会是个货真价实的镴枪头吧?

拿起绣品继续绣了起来,脑子却想到了她曾经的主人范贵姐。孙二娘讲对方不要她了,拿了五百两银子走了。书香是不信的,她和范贵姐在刘氏书寓相依为命,对方就算走,也不会丢下她。只是孙二娘也没理由骗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人不坏。那究竟是咋回事?谁在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