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刚一踏出小院,就见江父步履匆匆的迎面走来。
他咧开嘴,对她爽朗一笑,“夫人。”
“嗯,夫君回来了。”
她没想到,江父被传唤进宫,会这么快就回来。
随后江父大步走上前,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
她诧异的瞪大双眼,摸着自己的胸口。
被吓的不轻。
眼睛下意识往夏晏看去。
她需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好好消化今天听见的内容。
心中又不免着急,万一是真的,那他们侯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宁宁,她的宝贝女儿,就是第一个被报复的对象。
“夫人别担心,有我在,现在都只是猜测。”
江父侧头看一眼秋嬷嬷,“送夫人回房间,对了,再吩咐下人煮一碗安神汤。”
“是,侯爷。”
江母心绪不宁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焦虑的在房间来回踱步。
侯爷往夏晏的方向缓慢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阿狗。”
他紧锁眉头,问道:“这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回侯爷,是小姐赐给我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倒也没再问。
他也是隐约知道一些,蓉华与江宁的过节。
脑海中疯狂在想解决办法,他到时要怎么同圣上解释。
“阿狗这名字,以后你莫要再提。”
侯爷深吸一口气。
“你随我来吧。”
这是他第一次,用看同一阶层的目光看着眼前容貌不俗年轻男子。
眼中是少有的复杂,行军打仗对他来说都没这么纠结、焦虑。
夏晏也是紧张不已,他摸不准侯爷的想法,两人也没有任何交集。
但看样子并不是要对他不利。
他跟在他身后,穿过曲折的走廊,终于来到位于院落中间的中堂。
平日里招待贵客的地方。
最上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正端着茶杯品茶,两鬓斑白的男子。
一个面无白须的男子在旁边安静的站着,仪态挑不出错漏。
他一眼便知两人是何身份。
能让侯爷如此看中,且旁边还有一位老太监的,也只有这天下的掌权者。
今日的穿着一看就是微服私访。
“老爷,人已经带到。”
他这才不急不缓的放下茶杯。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他茶杯中,茶水荡起的涟漪。
以及他颤抖的手。
他看向夏晏的一瞬间,就愣在原地,眼眶开始泛红。
像,与婉秋像极了。
简直就是他幻想出来,两人孩子长大后的模样。
他眼神挪到夏晏的衣领处。
一小部分朱砂胎记,没有被衣领完全遮盖住。
他猛的站起身,不顾旁边福公公的劝阻,一个箭步冲到夏晏面前。
掀开他的衣领。
夏晏不喜有人这么靠近他,却在那人动手之时生生忍住自己不后退的脚步。
他明白,眼前这人,很有可能改变他的命运。
他使劲搓着夏晏脖子上朱砂胎记,脖子上红了一块,那胎记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放声大笑出来。
看着激动不已的圣上,江父心中咯噔一声。
看来眼前男子就是遗失民间的五皇子。
他与福公公悄无声息的退下,不打扰他们父子相聚。
“老天有眼啊!!!”
圣上一边说,一边颤抖着伸出双手,摸上他的脸。
生怕一切都是幻觉。
“我的孩子,流落在外吃苦了。”
“你真的是我父亲?”
“你脖颈上朱砂胎记从小就有,你和你娘那么相似,我不会认错的。
就是不知当日同你母亲一同祈福,求来的长命锁还在不在。”
“您说的是这个吗?”
夏晏从怀中拿出一块破旧,有些年头的长命锁。
他快速接过,反复抚摸着它,眼底还流露出怀念和悔恨。
“你娘留给你的,好好保留着。”
他一脸的心疼,牵住夏晏的手。
“父亲带你回家,从今往后,再无人敢欺你。”
他见夏晏并没打算同他走,又继续道:
“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恨我是应该的。
你同父亲回去,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有谁欺负过你,我都会替你报仇。”
“没人欺负我,侯府对我还算优待,我会与您回去的,但我现在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什么时候回来,我派人来接你。”
“明日傍晚时分。”
“好孩子,叫一声爹。”
“爹。”
“好、好、好,我也是后继有人了。”
圣上龙颜大悦,带着福公公心满意足的从侯府离开。
离开前还警告的看一眼站在门外的江父。
侯爷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弯下腰,低他一头,尊敬的拱手道:“小女自幼被家中宠坏,不懂事,我代她向您赔罪,还望五皇子多包涵。”
夏晏也弯腰,将他的手抬起,表现的异常客气。
“侯爷言重了,我并未怪过江小姐,还得多谢侯府收留,才让我有命活下来。”
“若是五皇子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尽管说。”
“侯爷的承诺我记住了。”
他要的不多,所求只是侯爷的掌上明珠而已。
见夏晏承下这份情,他悬着的心才落下去。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翻篇了。
江父招来下人,要给他安排客房,以他现在的身份,原来的房间肯定是不能在住的。
被他拦下。
“不必劳烦侯爷,一切照常就好。”
“五皇子这于理不合......”
“我的东西还没收拾,我认床。”
“这....”
“多谢侯爷好意,我就先行离开。”
“我送您回去。”
两人一路上也没有多余的话说,就沉默着往前走去。
将夏晏送进房间后,江父抬头看天,心道:盛京即将重新洗牌。
夏晏这人绝对不简单,得知身份后依然进退有度,表现的太过冷静。
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待他正式恢复身份后,再难掩其锋芒。
风雨欲来,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