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黑风旁边,双手搂住她的大脑袋。对她说着:
“黑风,你等下要乖乖的听话好吗?”
“如果等下,你又不听话,我们都被别人杀死了,那你就再也不能去河边玩去草原上撒欢了。”
我也不管她听没听懂,但我相信她是听懂了的,因为她再次的用脖子围住了我的腰,然后趴在了地上,我再次骑上了黑风。
我叫阿图木和那个刚刚任命的副统领,把人聚拢过来,打算再次打点鸡血。
等人聚集到面前了,我再次高声喊到:
“我们草原上最勇猛的阿巴得鲁们!”
“请相信我,请跟随我!”
“我们已经攻杀了一次王廷,这场战斗,如果我们输了。”
“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族人,全部都会被羌渠狗贼屠杀干净!”
“我们已经站在了这里,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们必须杀掉敌人,努力活下去!”
“我以草原第一阿巴得鲁的荣誉,向月光女神发誓,一定会带你们攻破王廷军队,杀掉羌渠狗贼。”
“羌渠狗贼是魔鬼的使者,胜利不属于魔鬼,胜利一定是属于被月光女神庇护的我们!”
这时,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在发抖,一个在害怕但想要退缩的人。
我叫阿图木过去直接一刀枭首,把人头提过来。
我接过人头,再次大喊吼道:
“退者死!”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打败羌渠!杀掉羌渠!”
“我们才能活着!”
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头有没有震慑住他们,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完,我把那颗人头拿给,叮嘱阿图木,等下到了王廷军队的后面,用最大的声音,提着人头,围着王廷军队喊“羌渠死了,人头在此。”
然后叫那个副统领,让他骑在前面带路,去王廷军队的后面。
只要现在的须卜骨都侯,还不是一个傻子,他都应该知道等下该怎么打仗了。
这是我们唯一活命的机会。
我接着喊到:
“全部上马。”
“跟我冲锋!”
“阿巴得鲁!”
然后所有人都动起来了,轰鸣的马蹄声,再次将草原震撼。
王廷军队离这不远,我们很快就冲到了他们后面!
刚才绕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王廷的军队阵脚还很齐整,前面交战的部队不多,毕竟须卜骨都侯的部落骑兵,只是在正面拖住他们。
“羌渠死了,人头在此。”
“羌渠死了,人头在此。”
阿图木提着人头骑着马围着战场跑,奋力的嘶吼,如雷声滚滚,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很多王廷的骑兵都动了一下。
就是这个时候,我们这一千六百多人,也朝王廷军队后边冲了过去,反正都是死,不如奋力一搏。
随着我们的接近,王廷军队后阵那些人,也开始调转马头准备迎敌,而我已经冲到了阵前。
我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任何事情了,我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挥刀。
我也不管会不会被砍到,我就是死命拽着黑风,让她一个劲的往前冲,我则拿着刀,尽力的快速的多劈出几刀。
黑风冲了没多远,就被别的马匹堵住摔倒了,我也跟着被甩飞了出来。
我重重的落在地上,我再次快速的站起来,看到马我就砍,眼前有什么我就砍什么。
我一刀砍在了一匹马肚子上,那马高高跃起,马肠子流出了一地。骑马的人也被甩飞在地,我冲上去用脚踩住那个倒地的人,就是奋力一刀砍在他的脑瓜上。
这时一匹马又向我冲了过来,马上的人已经挥起了弯刀,弯刀闪烁着寒芒。
我无奈只得趴下一滚,为了躲避他那一刀,那人和马就往我旁边冲了过去,但我这回真的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我刚想起身,又有一匹马撞了过来,马上的人同样挥舞着锋利的弯刀。
我只得再度在草地上翻滚,但这次我终于趁着间隙站起来了,正要挥刀砍向旁边一匹马上坐着的一个刚刚挥出刀的人,但我却突然又被一匹马撞飞了,我拿刀的右手突然就没了力气。
我又落在地面,我快速的向一匹马的尸体翻滚过去,我躲在那肚子旁边,把身体紧紧的蜷缩起来。
我的右边胳膊被划开一个很大的口子,我把左手的皮甲解开,把手从袍子里伸出来,然后用左手紧紧的把,袍子左边的衣袖缠绕在右边胳膊上,再用左手紧紧的扎紧伤口处,躲在死马肚子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但我还是被一匹马踩到了背上,我疼的感觉要晕过去,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骑兵那么可怕了。我看着我的周围不断有马蹄跑过,草地上都升起了漫天的黄沙,我感觉鼻子嘴巴眼睛都异常的难受,我把脸埋进袍子里再呼吸,耳朵已经被轰鸣的马蹄声震的嗡嗡作响。
我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这一切,活着的最后,能感受到的一切。
我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战争?
我本来可以自己跑的。
为什么?
因为阿图木,因为于鲁木。
因为穆勒和达达,因为阿图鲁。
他们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如果没有他们,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我可能在那场车祸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人活着,总要为了什么去活着。
这时,又一个重重的蹄子砸在了我的大腿上,我感觉大腿撕裂般的痛,但我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敢出声。正在这时,我听到了那摔倒落地的响声和马的嘶鸣,应该是踩到我的马匹摔跤了。
渐渐的,我开始听到很多人在喊。
“羌渠死了,人头在此!”
“羌渠死了,人头在此!”
而且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好像所有人都在喊。
可是很快,这个声音又开始远去。
渐渐的,奔跑的马蹄声开始变少。
直到我的周围,不再有人和马奔跑。
我赶紧睁开眼,漫天的黄沙还没散去,但我的周围除能模糊的看到,一些人的形状和马的形状躺在周围。
周围再次恢复一片死寂,除了徐徐的风声,以及偶尔传来几声马儿虚弱的嘶鸣。
我左手紧紧的压住右手胳膊,费劲的想撑着爬起来。但是我根本做不到,感觉浑身都痛,尤其是右腿被踩到的地方,那是一种肌肉被活生生撕开的感觉。
我咬着牙关,吸着冷气,终究还是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阿图力”
“阿图力”
我感觉浑身剧烈的疼痛,我挣扎着努力睁开眼,是阿图木。
他见我睁开眼,终于停止了摇晃,我才感觉好受一些了。
“千万别闭眼,不然魔鬼又会把你夺走。”
我听到了这个声音,努力的睁着眼睛。
天已经亮了,亮的很昏暗。
我扭过头,看到了天边一抹白光。
我想开口问阿图木,却感觉咽喉和鼻子火辣辣的痛。
阿图木打开水囊,然后用左手扶着我的脑袋,给我灌水,灌得我把水全呛了出来,眼泪跟着就流了出来。
鼻涕也流了出来,流出了很多黄黄的浑浊之物,浑浊之物里还有很多细细的泥沙。
他又给我灌了一口,这次我努力的咽了下去,才感觉鼻子里面和喉咙没有那么辣了,我又咽下去一口,可他还在灌,又把我呛得剧烈的咳嗽。
这回也是咳出了很多黄黄的东西,里面搅和着泥沙。
他再次给我灌水喝,我又喝了几口,他看我咽喉滚动,才停止了灌水,默默的看着我。
我试着说话:“我在哪?”
嘶哑的声音,我自己听到都觉得吓人。
“你还在昨晚的战场上。”
我努力的发出声音:“我们赢了吗?”
当我发出声音时,眼睛却开始不争气的湿润,划出了两滴眼泪地在草地上。
我感觉腿上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背上也没有,但浑身还是感到酸痛,右边胳膊时不时传出一股剧痛。
阿图木把我扶正,靠在马肚子坐起来,接着把我胳膊上卷着的袍子打开,再把我的胸前的袍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连着袖子全部退到了腰上。
左手用力的摁住我的右边肩膀,左腿压着我的右手掌,然后拿出水囊的翻出水,给我洗那道一个拳头长的伤口。
“啊!”
“嘶!”
疼的我叫了出来,最后疼的牙齿打颤的发出嘶嘶声。
然后他掏出一把不知是嚼碎还是捣碎的草,朝我胳膊敷了上去,又用刀挑断我的袍子下摆,用比较干净的那一面,帮我包扎好。
我扭过头看另一边,才看到我身上的皮甲,全被他早就解了下来。
我赶紧让他掏我肚子上的袍子。
他把我那昨天放怀里的,塑料钢化膜和大猩猩玻璃钢化膜拿了出来。
我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我又虚弱的开口问到他:“我们赢了吗?”
可我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嘶哑。
“我们赢了,但是羌渠狗贼昨晚,趁着穆勒带领所有族人,用牛冲破拒马桩攻破王廷时,带着随从骑快马逃跑了。”
“现在整个草原的人都在追杀羌渠。”
“原来追随他的那几个小部落,昨晚被我们联合了所有部落,杀掉了所有男人。”
我听到这,终于露出了脸容。
阿图木再次给我喝了几口水,我感觉喉咙更难受了,又剧烈的咳嗽,咳出许多夹着泥沙的痰物。
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草原战争的事情了,我还活着,阿图木和穆勒也还活着,就够了。
咳出那些东西后,我的喉咙没那么痛了,声音也没那么嘶哑了,我对阿图木说:“带我回家吧!于鲁木肯定很着急了。”
阿图木蹲我旁边,把我的左臂搭在他脖子上,右手用力搂住我的腰,把我一点点扶了起来,我感觉此刻右腿的肌肉,像是被一个巨人在用力撕开一样,我估计可能是肌肉撕裂了,毕竟那匹马最少有600斤重。
但好在这次大腿的肉厚皮实,骨头和脚筋应该没断,阿图木扶着我,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马车旁。
我把塑料钢化膜和大猩猩钢化膜交给他,郑重的交代他:“你用这个月光女神的宝物,跟须卜骨都侯换30辆板车和50位没有家眷的勇士给我们。”
“你一定要告诉她,这是我当年在圣山,得到的女神的赐福。”
我说完,阿图木就把我抱到了车上,一路摇摇晃晃,我又忍不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