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家见到四姨太卢永微,盛嘉宁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卢永微倒是没有尴尬之色,神色自然的和盛嘉宁打招呼,但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敢以长辈自居。
安静的听她和齐庸夫妻说话,等几人说的差不多了,跟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走了。
齐庸和王凤莹的白发增加了不少,皱纹也多了几条,比盛耀宗更显老。
岁月不饶人,人到了一定年纪不是慢慢变老,而是不知不觉间突然就老了。
齐骁一家搬出去后老两口依然住在刚来时买的两层洋房里,加上四个佣人和司机,清清静静。
“盛家宏将所有的妻妾儿孙赶出去没多久,把自己那份财产带走去寺庙带发修行去了,留下卢永微一个人也挺可怜的。”王凤莹说道。
盛嘉宁:“......盛家宏是这么有觉悟的人?”
她年幼时就数卢永微和盛家宏最能折腾,更是把她视为眼中钉,没少让盛哆哆等人欺负她。
盛家宏仗着他儿子最多成天上蹿下跳的,大太太生的儿子都没他嚣张。
老爷子和一般人不同,既不重长子也不疼幼子,不会把家产大头单独给哪个儿子。
按照的男丁人数分家产,四房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若是盛家人丁单薄,老爷子肯定会看重孙辈,偏偏盛家不但不缺钱,人也不缺。
孙辈重孙多到名字都记不全,他又怎么可能按人头分钱。
除了妻妾和自己生的有钱分,其他的通通一个子儿都没有。
大家都不知道盛家宏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心甘情愿替别的男人养孩子的龟公时,他还没完没了的四处炫耀他儿子不比老爷子少之类的。
真是人越缺什么越炫耀什么。
谎言被老爷子毫不留情的当着几房的面戳破,他也像个打满气被针戳个洞的气球,炸得只剩点皮,面子捡都捡不起来。
苦心维持二十多年的家也散了。
王凤莹笑道:“快五十的人,哪能跟年轻人比,醉生梦死没两天身体就受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苦了别人也不会苦自己。
在家里待着和卢永微互相看对方愁苦的脸,还不如去寺庙呢。
再说他又不是和尚,想出来改善伙食什么的,也没有限制。
卢永微也是可怜,年轻是风光无限,老了钱倒是不缺,就是孤零零一个人。
儿子靠不住,女儿外孙又不在香江,想见一面都难。”
齐庸道:“锦衣玉食,出行车接车送,家中有佣人伺候叫什么可怜,那些人到暮年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的人才叫可怜,都是闲的。”
王凤莹无奈的看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齐庸和盛耀宗一样,对儿孙绕膝天伦之乐没太大兴趣。
一群孩子咋咋呼呼他们还嫌烦。
年纪大了不再折腾生意上的事,但脑子不闲着,关注时政和各行各业的走向,想的多了根本不会觉得无聊。
齐庸老神在在道:“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你要想孙子就去和他们住,我一个人住你看我会不会觉得孤单。”
王凤莹翻个白眼:“我说这话了吗?”
盛嘉宁呵呵笑。
干爹没娶姨太太,年轻时也是个风流的人,红颜知己也不少,没少让她干妈伤心。
不过他有个最大的优点,不管在外面这么花天酒地,从不把其他女人带回家,更不允许她们出现在干妈面前,也没有私生子女。
在当时来说,不知多少太太们羡慕干妈。
这也是两人一直感情不错的原因之一。
盛嘉宁就觉得女人其实挺可悲的。
这样廉价的施舍,竟然会让女人心生感激。
男人有多个女人可以说风流,女人有第二个男人就会被骂水性杨花,在很多地方还会被浸猪笼。
“三个哥哥现在都在做什么?”
齐庸道:“齐骕的塑料公司还行,齐骢的五金厂也马马虎虎。”他顿了顿说道:“齐骁把家产败光后做点小买卖,养家没问题。”
王凤莹一点也不想替不成器的儿子隐瞒,补充道:“你大哥那人是烂泥扶不上墙,都是中年人了,还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被人卖了还傻呵呵的帮人数钱,幸好我们早早分家,不然还真是被他连累死。
就他那猪脑子,就是金山银山也得被他败光。
钱没了,房子也没了,没少带着妻儿来找我们哭穷,我和你干爹不理他们,让齐骕齐骢不许给他钱,还跟熟人都打过招呼。
他从我们身上捞不到好处,又去你爸,你爸借他五百块。
他被逼得没法了,拿那些钱租了房,和肖芝芝摆摊卖云吞面。
肖芝芝没别的优点,厨艺是没得说,别说,生意还挺好,辛苦是辛苦些,摆两年摊赚了些钱,现在开了个云吞店,还请了三个工人。
再辛苦几年买块地皮盖栋唐楼应该没问题。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得吃吃苦头,不然不长记性。”
说起大儿子夫妻俩的脸色都不大好。
三个儿子同样的教,偏偏就老大教废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盛嘉宁一听就知道齐骕和齐骢的事业发展的还不错,只是齐骁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不说大富大贵,至少有个谋生的手段。
盛嘉宁想到曾在齐家见到池鸿肇,问道:“是谁骗大哥啊?”
齐庸道:“你见过的,池鸿肇,说骗吧也算不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齐骁对股票一窍不通,听了池鸿肇的话把钱拿去买股票。
连续一年赚了不少钱,之后他胆子大了,所有钱丢进去不够还把房子也抵押给别人,这下是亏得底朝天。”
“大哥没找他算账?”
“他找得着吗?人家带着他的时候是赚钱了,他亏得倾家荡产的时候池鸿肇早就收手不干,并且还提醒他别做了,那傻子现在还和池鸿肇称兄道弟呢。”
盛嘉宁心想这是被做局了。
池鸿肇有本事啊。
倒不是说他能骗到齐骁,而是他竟然会玩股票。
这个年代,香江玩股票的人可不多,真懂的更少。
至于齐骁,他本来就傻,不是池鸿肇还有别人。
齐骁出生时齐家已是富贵,齐庸对他没有穷养,眼界也不低,但他这人天生就有点喜欢占便宜,眼皮子浅。
齐庸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像狗吃屎一样,改不了就是改不了。
摸清他的性格实在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一点恩惠就能让他把家底都掏出来。
而且对声称要带他发财的人没有丁点防备,不知道是他脑子过于简单还是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天下无敌。
他就没想过自己又不是对方的救命恩人,也没有那个头脑让对方因他的智慧赚到更多的钱,人家凭什么带他发财。
自己闷声发大财不好吗?
偏偏,他就是信,而且是那种只信外人不信家里人的那种。
家里人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口水都说干,他嘴里答应的好好的,别人一句话就能让家人的苦口婆心化作云烟。
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是骗局,就他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会赚得盆满钵满。
吃亏上当没够的。
吃一堑长一智永远用不到他身上。
盛嘉宁见过在同一个人身上栽数个跟头的就只有他这一个奇葩。
在他心里,就一个天下无贼。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偏偏他还觉得自己是干大事的,简直是让人无语至极。
没分家前有齐庸把着关都被人骗了无数次,分家后会倾家荡产不仅是盛嘉宁一点不怀疑,就是齐庸和王凤莹都没怀疑过。
但不分给他又不行,就他那莫名其妙的奇葩性格,一碗水不端平,他就会伙同外人来搞自家兄弟。
当初离婚时就算没把钱财分给覃雪梅,他也得全都亏了。
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齐骁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不,他手里就不能沾钱。
手里有点钱,骗子就上门了。
谁让他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别人有钱都是藏着掖着,就他,手里有一分非说成有十块。
动不动就对人说他要投资什么什么行业。
不骗他骗谁。
若是脑子灵活吧,还能把骗子给骗了,空手套白狼。
可惜,他的脑子长的就跟开玩笑的,筋搭错了。
做他父母和妻子真是要有很好的修养和气度,不然得被他气死。
肖芝芝也挺惨的,本以为覃雪梅走了她成了正房太太可以享福了。
这福还没享多久呢,就得早起晚归赚钱养丈夫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