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招牌,盛嘉宁突然想起出门前盛耀宗提到当年被她坑了无数遍,依然傻不拉几的玩伴杜峰。
“阿水,去九龙城寨。”
阿水应声:“好的小姐。”
此时三不管的九龙城寨还不是被称为亚洲最着名的贫民窟,只是一些三五层高的木屋和铁皮屋。
战后无家可归的难民蜂拥而至,一个只有公园大的小城寨,从几百人暴增到两三万人,人口密集,房屋只能一栋紧挨着一栋而建。
城寨里有做正经生意的,也有非法行医的,更不缺娼寮、赌坊、烟馆,可谓是黄赌毒齐全。
阿水把车停在大道上。
“小姐你在车上,我去找人。”
盛嘉宁拉开车门下车:“我和你一起去。”
不见到人,她都不记得杜峰长什么样。
这个时代的香江乱到不可思议,跟修真界差不多,混混马仔见到想要的人和物很大概率会直接上手抢,小偷同样猖狂。
盛嘉宁出门习惯素颜简装,方便打架,阿水阿超也都配了枪。
九龙城寨虽然乱,搞事的毕竟是极少数。
外人看来贫穷、脏乱、黑暗,连警察都不敢来的地方,对在此居住的住户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家园。
住户之间很团结,为各自的利益吵闹打架不可避免,街坊有困难能帮的也会帮,人情味很浓。
临街铺面外,穿着清凉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站在路边招揽客人,见到阿水眼冒绿光,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又被他散发的杀气劝退。
也有不怕死的扭着腰肢,娇笑着说:“靓仔要不要进来玩玩啊,不收钱哦!”
睡到这么俊的男人,不要钱也赚了。
阿水俊脸一黑,眸中泛着寒芒:“滚。”
红衣女子压根不怕他,撇了撇嘴道:“不玩就不玩嘛,那么凶干什么。”
转头继续对盛嘉宁笑着推销:“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不仅有靓妹仔还有靓仔哦。”
说着还给盛嘉宁一个你懂的眼神。
“......”
盛嘉宁压住阿水蠢蠢欲动的手:“我要找个人,你帮我找到他给你二十块港币。”
女人眼睛一亮,二十块啊,接一天的客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不用磨损零配件就赚到了,何乐而不为。
“好啊好啊,小姐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
“杜峰,男,二十岁,上海人,身高比我高半个头。”
“等着,只要他在九龙城寨,我保管找出来。”
女人想了一下确定不认识这人,不过不要紧,找个人嘛,多简单,大不了少赚点。
女人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对着楼上扯着嗓子喊:“大彪,生意来了,找个叫杜峰的上海人,十块钱干不干?”
她只想给五块来着,想想给少了大彪不干,只能忍痛分出一半。
楼上马上有人粗着嗓子吼:“衰婆,香江这么大,找个人你给我十块,去吃屎。”
“人就在九龙城寨,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女人气得双手叉腰,要不是为了赚钱铁定骂得他狗血淋头。
“干,等着。”
大彪回了一声,利索的招呼小弟们找人。
不多时,整个九龙城寨内有人找杜峰的消息传了个遍。
盛嘉宁感叹,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女人对比冰箱还冷的阿水不感兴趣了,看在钱的份上,善意劝盛嘉宁:“小姐,我们这里乱得很,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找到人就快走吧。”
这么漂亮的姑娘太打眼,被心怀不轨的混混看上就麻烦了。
盛嘉宁诧异的看了看她:“多谢提醒。”
很多人自己淋过雨也想把别人的伞撕烂,能像她这般善意提醒已经很不错了。
女人顺了顺耳边的碎发,笑了下:“那你等会儿,我招呼生意去了。”
盛嘉宁点点头。
杜峰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揉了揉眼睛,嘴里咕哝一句,翻个身继续睡,刚闭上眼,房门被人拍得震天响。
“杜峰,有人找。”
“谁呀?” 杜峰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不知道,一男一女,应该是你同乡。”
杜峰彻底清醒过来,他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还是首次有同乡来找他。
杜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踏着人字拖跟着喊他的房东家孩子出去。
还没到娼寮,只见二三十个人打的你死我活,杜峰瞪大了眼睛:“找我的人在哪儿?”
小孩指指前面,见怪不怪道:“喏,打架呢。”
昏暗的灯光下,杜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边,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嘶,她怎么来了,要了老命了。”
杜峰顾不上太多,踏着人字拖踢踢踏踏的跑过去:“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
杜峰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和他探讨风花雪月他能说三天三夜,打架,只有挨打的份。
盛嘉宁眼尖,见杜傻子又要挨揍,迅速将拦在前面的人解决,把傻愣愣的杜峰拉到身后。
抽空问他:“一年不见你怎么混的这么惨?”
眼瞅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杜峰一颗心怦怦狂跳,紧张的半死,腹诽盛嘉宁还是一如既往的招蜂引蝶,来这里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一个人怎么和几十几百个人打,简直不要命了。
他没空细究小青梅什么时候背着他学武。
“别说了,跑吧大姐。”杜峰要给她跪了。
红衣女人满脸担忧,劝道:“快走吧,你们打不过的,被这些人抓到肯定会把你卖到澳门妓寨。”
盛嘉宁点头,给她二十块钱,拉着杜峰狂奔:“阿水,走。”
三不管地带,连警察都不敢进去的地方,恋战不是明智之举。
芥子空间里有几箱枪和子弹,机枪有两杆,真打起来输的不会是她。
只是没必要,子弹用来打他们太浪费。
阿水边打边撤,开了两枪打伤两个马仔后,后面拿着钢管的马仔不敢再追上来,骂骂咧咧的叫嚣着。
一晚上以一敌多打了两场架,阿水没有任何不适反倒觉得浑身舒爽,车开的很稳。
杜峰长舒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香江?不是说要留在上海么?”
“刚来不久,你怎么回事,英国混不下去混到九龙城寨了?”
杜峰无奈的抹把脸道:“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原本我们家是要去英国,到香江后我爸改变主意了,决定留在香江。
留下就留下吧,英国大雾,空气奇差,气候没有香江好。
我爸闲了几个月闲不住了,一大家子人,只出不进心里慌,就和几个叔伯一起买黄金,想囤积黄金赚一笔。
我是反对啊,印度是产金大国又是英国的殖民地,港英政府要稳定金价可以从印度运过来,要多少有多少,来香江炒黄金不是找死么。”
盛嘉宁赞同的点头:“你的分析很对,炒黄金稳赔不赚。”
别看杜峰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脑子是真好使,他说的一点也没错,炒黄金真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她家老爷子想过买地皮买房投资,办实业赚钱,就连炒股都考虑过,唯独没有考虑炒黄金。
杜峰爹这回考虑不周,注定要栽跟头。
“我爸认为我是胡说八道,既然会亏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做这件事,且很多人比杜家财力雄厚,他不听我的只相信他的经,把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
我没办法劝动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从家里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