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眼镜(中)
劭群在为生存而奋斗。
他想在这个连队生存下去,必须得有生存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他自己能够生存的办法。
为生存而想办法吧,证明你能够生存的理由吧。
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他没有同年兵,没有同年兵,就没有共同语言,自然就孤独。那个年代大多都是冬季兵,12月份入伍,偶尔3月份入伍的春季兵,也是先前的一段时间。劭群是9月份入伍,相当于秋季兵,奇葩的存在,少的可怜,极少数少数的一部分。
他没有老相识,他就是新生儿,全部都是陌生的,他需要一点一点成长,一点一点积攒,一点一点被认可。
他所经历的一切,尴尬,羞辱,无奈,抗争……别的干部体会不到。别的干部要么是土生土长的,就是哪里来哪里去,从这个部队考出去,然后毕业又分配回来,属于衣锦还乡,大家自然夹道欢迎。要么是其他部队成长起来的,经验是有的,特色也是有的,给你一个高深莫测的样子,大家就会刮目相看。
你们当兵提干,改变命运,学成归来,衣锦还乡,夹道欢迎,功成名就。
我们寒窗苦读,陆院四载,摸爬滚打,一杠双星,被当小丑,苦不堪言。
双星小丑,肉体百般折磨,精神无情碾压。
白天不懂夜的黑,谁能明白我的心?
条条大道通罗马,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生在罗马的人,未必领略另外的世界。
人总是这样的,总会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如果自己不行,被人看不起,就会自认为是羞耻,就会奋发向上,一雪前耻。
如果自己能行,不被人所知,就会自认为是屈辱,就会怒不可遏,报仇雪恨。
可是,营里的干部们并不知道劭群的处境,他们只看到了,劭群小小的年纪就挂着中尉军衔。除了羡慕,还有三个字。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叫事,如果飘来三个字,那是嫉妒恨。人之常情,大家都这样;人非圣贤,谁也不用装。
天下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然千金易得,知音难寻。《红楼梦》早就说过: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劭群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军人应有的礼仪,男人应有的尊严。所以,经常的时候,劭群是不快乐的,一种能而被认不能的屈辱,始终挂在心头。
由此,劭群就相当重视每一次行动,每一项任务,每一个细节。简直是事无巨细,字斟句酌,生怕差以毫厘,谬以千里。谨慎的似乎有些一惊一乍,小题大做。就是怕别人看不起啊,就是要证明自己。
越是这样,越是呈现出自己反常。
越是这样,越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别人觉得他反常,他也觉得别人反常,你们因为什么瞧不起我的,是跟我过不去吗?
别人反感他,他也反感别人,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难道我不如你们吗?
恶性循环,不可调和。
无解方程,无法求根。
训练场上,官兵分训,军官集中训练时,他只能站在边边角角,一遍又一遍,默默地重复过去无数次的重复,只待一朝亮剑,证明自己。
班排训练时,他主动投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编入一群列兵上等兵们里面摸爬滚打,同训练同休息,各个科目,所有人员,比速度比声响比姿态,还是要证明自己。
劭群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大家看在眼里,思在心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星光不问赶路人。
部队的第一次实弹射击,很快就会来临。
机遇永远垂青有所准备的人。
这句话大家都知道。
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句话是笛卡尔说的。
笛卡尔是十七世纪法国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他对现代数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由于他的几何坐标体系的公式化而被认为是解析几何之父。
西洋人并不是无可用之处,他们如果都能有笛卡尔的头脑,能够充分运用辩证抽象思维,逻辑推理思维,实践实验思维,洋夷何故为洋夷。
笛卡尔爱心曲线方程式,关于法国数学家笛卡尔和瑞典小公主克里斯汀的爱情传说,两个数学家的纯爱故事,催人泪下的刻骨铭心。该死的爱情。
故事的最后:笛卡尔在给克里斯汀寄出第十三封信后就去世了,弥留之际,第十三封信内容只有短短的一个公式:R=A(1-SlNθ)。瑞典国王看懵了,便将全城的数学家召集到皇宫,但是没有一个人有能力解开方程。国王不忍心看着心爱的女儿整日闷闷不乐,便把这封不像诉说爱慕的信交给克里斯汀。克里斯汀公主看到后,马上动手把方程的图形画出来,看到图形,她明白了爱人的用意,恋人原来仍然爱着她呀。方程的图形是一颗心的形状,这就是着名的笛卡尔爱心函数“心形线”。
我爱你,就是心形函数R=A(1-SINθ)。
理论上,变量A越大,心越大,爱越深。
劭群就想,如果把自己的人生比喻成心形函数,经历的次数就是变量“A〞,成功的概率就是函数“(1-SINθ)”,人生的平台相当于“θ〞极角,人生就是二者作用的结果。
经历的次数越多,变量“A”越多,心越大。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A”越多,心越大,爱越深,人生越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