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我们在太行山上(下)
曾几何时,九阳真经,葵花宝典,闭关修炼。
现如今来,按图索骥,天马行空,下山亮剑。
风起红旗飘,一字长蛇阵,山中蜿蜒穿行,甚是壮美。
一班,编制最靠前的班,队伍里面第二个班,前面还有尖兵班。有时一班也担任尖兵班,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个班,编制上第一,排位上第一。
尖兵班就是旅游向导的任务,带路与解说。带路倒是真的,解说不用,需要不断的用单兵步话机进行,电台联络汇报。旅游向导走的路都是景点,固定而又熟悉,尖兵班走的路,需要不断的图上作业,需要不断的现地对照,判断分析,标识方向方位。与本队的距离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太远跟不上,太近耽误事,都是不可以的。
这种图上作业,就是识图用图,按图行进,他们之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从室内到室外,从理论到实践,理论学习,现地作业,考核检验。
日月星空,山岳河川,他们都要去走一遭,风风火火闯九州。
听起来很简单,听起来很好玩,那是因为白天不懂夜的黑。香水都是有毒的,鲜花都是危险的。
格林尼治天文台,中央经线,零度纬线,经纬度,磁偏角,赤道,不要考我,我是传统理科生;高斯投影,平面直角坐标系,切割地球,西瓜切了不吃只是看;清晨东方的启明星,傍晚西方的长庚星,最亮的星,太白金星,原来是一个星星,失敬失敬;北方的天空,北斗七星,喝粥的勺子,可以找到北极星,就能找到北方,原来勺子不但能送进嘴巴,还能找到方向;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去当兵,现在太阳走影子走,阿哥忙着找北方,找北方……
北方的山林,树叶茂密的一面一定是南方,高见,不会是猎户出身吧,猎人的孩子未必是猎人。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一看家里就是开镖局的,镇远镖局,常出远门。
等高线密的地方,山一定陡峭,反之则平缓;有时令河的地方,河滩内鹅卵石和沙砾石居多;山脊线内凹的就是沟,外凸的则是坡;高程点高程递增的方向为上坡方向,递减的方向为下坡;山顶高鞍部低,山背高山谷低,山脊高山脚低;根据观察点遮蔽点目标点高程和相互关系,来判断能否通视。看吧,随意看看,随便看看,反正不用花钱,四处都是风景。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他们满纸涂鸦,红蓝黑笔,想定手工标图;他们掰断牙刷,火烧焊接,穿针引线跳眼;他们背着图板,穿山越岭,现地指挥作业。
人生就像太阳,活着就要燃烧。
北陆学院,广阔无垠。
一个无风的下午,夕阳的余晖暖洋洋照在身上,像洒在心里,温暖又祥和。
这样的日子里,却总会能整出点科目来,防不胜防,就无需再防。既来之,则安之。
他们接到通知,全副武装轻装并领取枪支,然后被一辆辆军用卡车拉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集结待命。
天黑以后,在这里,分发了干粮。教员随机进行了战斗编组,三人一组,三角队形,配备简单指挥观瞄器材和一把手电,领取地图,受领任务。原来是夜间行军,按图行进,并完成方位物标识任务。
每个战斗小组间隔5分钟出发,沿不同方向,小群多路。
劭群他们边出发,边研究任务。第一个标识方位物,完成的比较顺利,还没有离开居民地,十字路口一个明显的双线杆。
大家异常兴奋,乘胜追击。他们渐渐感觉,他们是在向山中进发。身后远方大都市的灯光渐行渐远,华丽明亮,婉转灵动,流光溢彩。匆匆为哪般,言说找地物。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依稀中,看到远处山中,星星点点的萤火,那是其他的战斗小组在别的战斗方向。第二个标识方位物,也完成了,大地基准点,上面有详细的文字记述和标准,属于保护设施。
任务还在继续,头脑愈加清晰,思路逐步打开。三人小组协作变成了三人独立作战,铁路警察,各管一段。劭群负责读图识图,一人负责精准计算,一人负责现地观察标识。实际上还是三人协作,但是分工明确,效率提高。第三个方位物标识,根据地物符号规定,有点像独立的铁塔,高大的烟囱,寺庙的塔或者水塔,勾画浅显,描述并不太清晰。劭群心里就想,这深山老林中,难道还会有古刹。心里就这么一想,他也不能乱说。大家就这样往前寻找着,边找边推断。
他们上了一条山中的大车路,属于盘山路,稍微好走一些。就在山谷的转弯处,他们看见了远处,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明晃晃的一片,光亮中像是楼群林立。大家心中一喜,应该就是这里,理论上也应该到了,不管是从时间推算,还是从距离推算。大家兴奋中,不禁加快了脚步。
空气中隐约有些味道,像是烧糊了什么东西。大家感觉纳闷,但是没放在心里。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看见了一个黑黑的高大的烟囱,正冒着烟。这是什么地方,大家心中一惊。该不是传说中的地方吧,以往听老学员们讲过。北陆就会安排一些惊险刺激的地方,让学员们晚上来历练。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到了这个地方的大门口。赫然一排大字,醒目吓人:平山火葬场。劭群他们真是吓破了胆,惊飞了魂,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就在这个墙上,他们找到的方位物,一个大大的“火”字套了一个白圈。他们赶紧进行现地标识,然后很快离开。
三人谁也不说话,都屏住呼吸,内心忐忑不安,谁也不敢落后边,在盘山路上疾步行进。就像武林小说里面的侠客,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点起点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走出山谷,又一片山,他们看到了不远处的手电光亮。采石场,几个战斗小组共同的标识。再完成最后一个,就可以返回复命了。
按照规则,完成最后一个方位物标识,三人中任何一人携带作业成果,携带个人装具,到学员队汇合,算是作业完成。成绩评定,以时间和准确加权计算。最后是劭群背着步枪携带结果,向学员队疯狂奔袭,一切都是为了成绩,一切为了胜利。有的战斗小组,彻夜未归,直到第二天,天放亮才赶回来。因为回来的小组都已经睡着了,后来才知道。这个夜训科目就是这样,上一个标识的结果就是下一个标识的开始,上面的完成不了,下面的无法进行。
为了胜利一无所惜,除了胜利一无所求。
风平浪静的日子,你不会认识我,
我的绿军装是最普通的颜色。
花好月圆的时候,你不会留心我,
我的红帽徽在远方默默闪烁。
白鸽纷飞的年代,你不会认识我。
我的名字没有明星们显赫。
硝烟散尽的日子,你不会留心我。
我的故事或被歌声淹没。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寂寞。
你不熟悉我,我也还是我。
假如一天风雨来,
风雨中会显出我军人的本色,
军人的本色。
人生没有轮回,永远不停奔跑。
太行山脉,连绵不断。
北陆,为他们插上了隐形的翅膀,展翅高飞。好风凭借力,扶我上青云。
如今,劭群他们真正的在太行山中按图行进,已经是轻车熟路。他们越过高山,冲出山林,跨过河流,迈步平原,一直走向实战训练场。
实战训练场也是野外实弹射击训练场,依托现有地形构设较为复杂的战场条件,临机出现目标,学员自行判断处置。枪炮声不断,人员分布前后重叠,危险系数增加,风险性很大。他们进行了超越射击,战场上本来就是这样。仗怎么打兵就怎么练,时刻注意枪口的方向,时刻注意关闭保险,一招一式全来自于四年的训练。
出了太行山,就到北竹礼,大约十公里多一些。就在这里,根队长争强好胜,组织了与其他学员队换装备的十公里奔袭,一直奔到北竹礼。热血与战火的考验,生命与极限的挑战,尊严与荣誉的扞卫。劭群他们硬生生把自己跑成了野人,从原始森林里边跑出来的野人,破衣烂衫,胡子拉碴,满脸黢黑,披头散发。令人恐怖的奔袭,令人恐怖的场面,令人恐怖的胜利。
这真是沙场点兵,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玄翻塞外声。
这又是浴火重生,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多年之后,聊起此事。鹏举此时也是有感而发。鹏举拉练五百里,自然也是离家五百里,一周时间。最后当然也是奔袭,从劭群的北陆学院奔到鹏举的装甲学院,十七公里。鹏举说:永远忘不了。并与劭群共享前几年做的一首诗,共同回味各自的金戈铁马。劭群回复:一样的英勇胜利!
英勇胜利,伟大荣誉。1935年11月,红军在陕北直罗镇战斗中,毛主席曾亲自指挥红二连作战,战斗胜利后,毛主席在指导员杨树根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英勇胜利”四个大字。红二连是劭群和鹏举共同的老部队红军团的一个连队。
从军行·廿年
飞飞之地.2018年1月1日
吾本燕赵慷慨士,学业有成始为军。
曾饮封龙山下水,亦染姫村镇上尘。
中流击揖报国志,执戈沙场士兵心。
平江号角声犹在,万岁军歌渐难寻。
今朝从军二十载,更踏征程破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