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璃禁不住许进力气大,撞门而入时,顾清越神色慌张,
急急掀起温羡安盖着的白色薄被披在自己身上。
见此状,温以璃许进双双诧异,随后许进锁眉扫量整间屋子的画。
心中痛骂温羡安是偷窥狂!竟然画了一屋子他家未来少夫人的画像!
“顾小姐,您不能继续待在这了。”
许进使着大劲拨开小胸脯黏在他胳膊上的温以璃,来到面色古怪将自己掩藏密实的顾清越身前。
闷憨的嗓音挈带惶惶不安:“天亮了,六点钟是李伯每早查古堡监控的时间。
今天我私带您出来,回了景家铁定受罚。”
“他们难得见面,你让小狸陪我哥多待会。”温以璃看她哥阖着眼睛呼吸均匀,便揣回惴惴不安的心神。
许进这次说什么也不听她带有引导性的说法了。
他现在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顾清越他送来了,温以璃答应好跟他谈恋爱,现在好说歹说都不承认。
他手机又没电,想翻出证据跟她对质都不行。
这头没捞到便宜,等回去他家少爷准给他好果子吃!
顾清越手勾着被面裹紧,头垂的很低,声音也不高:
“许进,可以再给我三分钟时间吗,麻烦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以璃说,说完咱们立刻走。”
阳台上方的玻璃窗开出条细缝,忽地有风刮进,撩起被面底角。
许进关门,末了,隐约瞧见有条绒毛白尾翘出了头,关门的手骤停一顿。
温以璃在室内比许进看得清,头脑身手极为敏捷。
她“砰”地合上门。
许进手指夹进了门缝中,扬着高音生嚎一嗓,听得顾清越温以璃眼睫毛都在颤。
温以璃打开门推走许进,不管他惨叫,门锁快速拧紧。
走去高翘狐狸尾巴的少女面前,“你……”
“我没时间了,请你帮帮我。”顾清越眼含哀恳,直接打断。
许进时间掐的很准,三分钟,准时敲门。
门声‘咚咚’响。
温以璃呆坐在床边,望着大敞的窗户半晌收不回神儿。
“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撞了!”
许进心焦气躁的声音出现,温以璃迅速关闭窗户。
画室大门再次开启,屋子只剩病死垂危的温羡安,还有站在门口眼神呆愣的温以璃……
顾清越跳窗跑出后院,坐上了温以璃安排的车辆。
司机见她上车,以120迈车速狂奔孤儿院。
她披盖的被子中藏着一柄利刃,小铃铛手镯绑了一块黑布料。
司机通过后视镜观探。
小姑娘脑袋深埋进被面看不见脸,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纤细有型的腿。
沿途街景一晃闪过。
司机车技很好,不到十五分钟就开到了孤儿院,顾清越低声道谢,忙忙慌慌跨步下车。
司机凝着她行色匆匆的背影,嘀咕:“这小年轻,大白天屁股后头装个猫尾巴,披个大棉被就出门了。”
他“喷喷啧啧”道:“老喽老喽~不晓得什么叫潮流。”
大院里的孩子吃完早饭有少数在外欢闹,多数在室内自习上预备课。
这个时间顾清越走在围栏外,可以清楚听见孩子们背书时的稚嫩嗓音。
现下人烟稀少,她依傍着与温羡安初遇那棵梨花树,席地而坐。
背抵的是粗壮的树干,手心握的是凉寒芒刃。
锋刃的刀尖按压于胸,顾清越迟迟下不去手。
赤眸中掉的是晶透盈泪,纤白的睫毛卷悠悠扇舞。
她没有狐丹了……这一刀下去,很可能没命。
回到桃梨馥如若姐姐还在那里,知道她把狐丹全送了出去,姐姐会不会生气将她赶出桃梨馥?
顾清越孱弱的肩膀涩微微颤抖。
她已经没退路了。
顶着这副模样,待于现代根本无处可去……况且,用不上多久,景湛醒了随时可以找到她。
她误伤了景湛,景湛不会放过她。
她的命运许是会像温念安一样,直到生命尽头都要拖着残肢,永远不能站立行走。
大院内设的学校铃声“叮叮叮”响震于耳。
随这道声响,顾清越不再犹豫。
足够贯穿心脏的长刃对准自己,双手紧握刀把。
疼痛地哼语从口中泄出,牙齿尖咬破樱粉的唇,红色延顺下颌滴淌。
神志含糊微茫的时候,她好像听见孩子们在念温羡安当年为她取名字的那首诗。
远远幽眇的声音像极为有效的催眠剂。
双眼疲累闭合之际,她看见了温羡安与景湛的脸。
顾清越想,她大抵,真的不懂什么叫,‘爱’。
梨花倾落……
一朵小小的白梨花坠进她摊放于地的掌心中。
如果说景湛是烈焰似火的朝阳,那么温羡安就是和暖如春的水。
而顾清越,映着清晨的阳光,在暖春之下,一点点消散……
温家别墅--
温羡安注视镜中体魄健康的自己,迅速晕红了眼圈。
原来是真的,不是濒死前的幻听。
临别的话、额上的吻,包括体内拥有着属于小狸的东西。
这些,全都来自于真实。
他手摸自己温热的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女孩唇畔柔软的触感。
“小狸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温羡安眸子清透,神色温润而嗔痴。
他深深凝注洁净的镜面,宛似透过这道玻璃可以看到想见的人。
景家别墅,一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李伯昨夜偷偷在素珍房间留宿并不在景湛住宅。
六点钟准时查探昨晚和今早的监控,发现许进卷走顾清越跑了……
等他慌里慌张来找景湛,只看到满屋子凌乱,和一个好似断了气的少爷。
他觉得这次事儿闹大了,老命告危!当即吓晕了过去。
等李伯再度转醒,景湛人坐地中,一语不发,阴鹜沉沉地盯着他看。
少年前襟洇湿大片红,身上却一点伤没有,沈宴看了都觉得惊奇。
独独景薄天沈润云没有同他们一样骇怪。
派出去的人已经按照景湛给的监控位置搜寻。
去过一批人,又回一批人,末了,还是许进携一床白色被子回来。
景湛浓烈的戾气直冲于面,手臂发着力将被子掷到许进身上。
转手由旁边保镖腰间拔出一把致命武器。
“砰!”的一声响。
李伯霎时抖筛糠。
弹头穿过被面染红了白色,极大的劲力嵌入许进小腿。
他手肘强顶起身,跪于景湛脚边,“少爷,请您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